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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身体?
江玉珣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这四个字对应长川而言略有些陌生。
大风吹开了营帐的门帘,营地里的喧嚣于顷刻间透了进来。
天子也不由在这一刻晃了晃神。
-
屯田之事事关重大。
应长川并没有急着在服麟军营中给出答案,而是说要“延后再议”。
见状,江玉珣立刻明白过来:此事有门!
离开服麟军营回仙游宫后没几天。
南巡的日子也到了。
——那日庄有梨没有猜错,身为侍中的江玉珣,是第一批被列入随驾名单上的人。
至于终于入仕的庄有梨自己,也跟在父亲身旁加入了队伍。
然而与他想象的游山玩水,四处旅游完全不同。
东南三郡都是新打下的国土,此前几乎没有任何开发。
这一路上众人可不是奔着享受去的。
一行人先经陆路走出怡河平原,后又在辰江畔换乘船只,可谓是颠簸至极。
大周的“楼船”上虽然可以容纳数百人之多,是同时代世上最先进的航运工具。
但对于习惯了陆上生活的人而言,上船还是一种折磨。
“……真搞不懂,陛下为什么放着马车不坐非要坐船?”庄有梨趴在甲板的栏杆上,一边吹江风一边怀疑人生。
江玉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大概是为了看看假如未来走水路发兵,这一路会遇到什么问题吧。”
说完,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用手重重地敲了敲太阳穴。
救命!坐船也太折磨人了吧?
江玉珣上辈子顶多在公园坐坐游船,还从来没有在水上待过这么长时间。
因此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有晕船的毛病。
“阿珣!”
就在江玉珣忍不住敲额头的时候,庄岳的声音忽然自他背后传了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脑袋都敲红了。”
江玉珣一边深呼吸一边说:“……世伯,我好像有些晕船。”
庄有梨也随之蹲在了地上,一脸痛苦道:“爹,我也是……”
“你们俩快给我站好了!”庄岳看着二人语重心长道,“能登上这艘船,代表陛下看重我们、赏识我们。你们在我面前可以放肆,但见了陛下必须打起精神,不要让他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明白了吗?”
在古代何止是“轻伤不下火线”。
简直是只要不死,就不能下火线。
听到这里,庄有梨不由同情地看了一眼江玉珣。
虽然同在这艘船上工作,但与江玉珣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郎官,不必一直去御前晃悠。
江玉珣艰难地将手放下:“我知道了……”
“哎,”庄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快回陛下那里去吧,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免得天子起疑心。”
“好……”江玉珣长叹一口气,面如死灰地挪到了船里。
……
楼船最大的舱室内,应长川正如往常一样处理着政务。
江玉珣则也同在仙游宫时那般,坐在他的身边。
楼船缓缓向南而行,舱内只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江玉珣越看奏章头越疼。
他忍不住抬眸,偷偷瞄了天子一眼——应长川仍与没事人一般处理着政务,甚至批阅奏章的手都没有因船行而晃一下。
……这体质也太变态了吧!
江玉珣非常怀疑,再这么下去过劳死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楼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晕船虽不算生病,可江玉珣的脸色仍不免略显苍白。
头也如发烧般晕了起来。
一会过后,他终于撑不住偷偷用手撑着脑袋,在书案趴了下来。
江玉珣原以为自己处于视觉盲区,正专心批阅奏章的应长川不会看到这里。
谁知……他刚趴下没一秒,余光便见应长川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江玉珣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不远处问他:“爱卿如何?”
巨大的楼船,摇得人昏昏欲睡。
想起庄岳的叮嘱,江玉珣本想强撑着坐起来说自己没有事。
然下一刻,江玉珣不但没有起得来,甚至还听到自己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陛下,臣有些难受。”
他不自觉示了弱。
楼船晃啊晃。
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江玉珣用力眨了眨眼,最后只看到一片玄色衣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表现的时候到了!
小江大人(怀疑):皇帝又不是我的许愿池!
小江大人(确信):皇帝是许愿池!
*来自文献
第30章
江水拍击船舱生出的“哗啦”声忽远忽近。
眩晕之下,江玉珣的思维也不由慢了半拍。
不等他反应过来,天子已缓缓俯身,蹙着眉朝着他看去。
犹豫半晌,忽用手背轻贴在了他的额上。
微凉的触感,带走了几分晕眩。
楼船轻摇,昏沉间江玉珣无意识地抬额,自天子的手背上蹭了过去。
额间碎发随之轻扫,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痒意。
……应长川的动作瞬间一滞。
船舱另一头,随侍御前的桑公公猛地瞪大眼睛。
这,这……陛下乃前朝贵族出身后又登基为帝,何曾如此降尊纡贵!
本不晕船的桑公公耳边不由一嗡,差点被吓得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等他缓过神来时,站在江玉珣身后的那两名小太监已快步上前,轻轻把晕到难以起身的他扶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忽有一道波涛重重拍向船身。
巨大的楼船也随之摇晃,小太监别说扶江玉珣了,自己都跟着趔趄起来。
桑公公:!!!
立在船舱那头的他下意识便要上前,不料还未迈步就见——
天子抬手,轻轻揽住了本要摔倒在地的人。
两人的身体,在刹那之间紧贴。
应长川的动作不由一僵。
清风吹来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江玉珣眼前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应长川已将手自他腰间移开。
惊魂未定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把他搀扶了出去。
-
江玉珣早已晕头转向,昏昏沉沉被扶回房间后,倒头就失去了意识。
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这一觉睡了许久。
最后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几点了。”
江玉珣用力按两下眉心,忍不住向被窝里缩了缩。
过了几秒,忽有一阵水声从耳边传来。
江玉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此时自己正在楼船之上。
!!!
没记错的话,我方才好像看到应长川了。
……我说了自己难受后,他是怎么回的来着?
江玉珣背后一寒,瞬间睁开了眼睛。
谁料他一睁眼,便发现了更为恐怖的事情——
这间船舱并不是自己原本的住处。
相比起后世邮轮,这个时代的楼船,不仅空间逼仄,且仅有部分舱室能开一扇小窗换气。
然而此时江玉珣所处的船舱不仅宽敞,两面还都设了大窗,空气可以完全对流。
此刻,两边的窗皆大大的敞着。
方才他便是被这里的风吹醒的。
……这是什么地方?
见四周无人,不知道问谁好的江玉珣只得下意识屏住呼吸。
接着小心翼翼地推开身上的被子,蹑手蹑脚地自榻上起身,向房间内走去。
这间船舱不仅左右两边都设了大窗,前后还都有长得差不多的舱门。
江玉珣脚步一顿,径直走向最前方那扇薄薄的隔门。
末了攥紧手心,悄悄顺着门缝朝门内望去——
竹节云纹熏炉内,正燃着清神醒脑的香料。
这间船舱不但比方才他所处那间更为宽敞,甚至装饰还要豪华许多。
“……有人吗?”江玉珣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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