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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人怎么不走了?”
就在江玉珣止步的瞬间,应长川声音便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他的话语里还带着熟悉的笑意,完全没有半点着急忙慌的样子。
我就知道……
江玉珣拢了拢衣领,缓步向他走去,接着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拆穿了应长川的谎言:“陛下刚刚在骗臣,您才没什么急事呢。”
应长川的脸皮厚极了。
他轻轻抚了抚江玉珣的发顶,并理直气壮地说:“天子此刻就像想见到侍中,怎么能不算急事。”
“……况且时间已经不早了。”
站在上风头的他将草原上的寒风全都挡在了背后。
应长川的语速格外慢,硬是将“侍中”这两个字说出了几分旖旎之感。
好久没被人叫过“侍中”的江玉珣心脏忽然轻轻跳了两下。
他忍不住反驳道:“时间还早,庄有梨和邢治晚饭都没吃完呢。”
应长川笑了一下,垂眸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发顶:“爱卿与他们二人不同。”
或许是在应长川的身边待久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江玉珣还是瞬间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自己和庄有梨他们不同,自己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江玉珣:!!!
此前江玉珣从未将应长川与“男朋友”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因此就在“男朋友”这个词闯入江玉珣脑海的瞬间,他的脸便没有半点预兆地“刷”一下红了起来。
想到这里,江玉珣立刻低下头努力不让应长川看到自己的表情。
这句话可绝对不能被他问出来!
……
自从来到北地之后,骑马就成了常事。
嫌麻烦的江玉珣不但换上了更加方便行动的窄袖袍,而且还将长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
伴随着低头的动作,柔软的黑发似绸缎般披在了他的肩上。
摩擦生出了细弱静电,用来束发的墨色缎带也轻轻地粘在了他的背上。
将窄细的腰线勾勒得清清楚楚。
应长川的视线不知在何时落在了这里。
那根缎带似有魔力一般,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将手落在此处。
远处还有不少正在守夜的士兵。
天子缓缓抬手,停顿片刻后终是只用手背从江玉珣的发间轻蹭了过去。
……应长川这是在做什么?
江玉珣的身体随之颤了一下。
最终又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向前而行。
镇北军平素训练非常辛苦,如今已不必再临阵磨枪。
此时除了夜巡兵外,大部分人已进入梦乡、养精蓄锐。
繁星挂满天际,四周一片寂静。
说话间,江玉珣和应长川已经走到了居住的那顶军帐边。
不想被身边人发现自己正在脸红的江玉珣不由加快脚步,赶在应长川之前拉开了毡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发间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感觉。
应长川的手指缓缓落在了那条缎带上。
末了竟微一用力,将它拽了开来。
被缎带束在脑后的黑发随之散落一肩,带着静电的缎带也于此刻缠在了天子的手上。
在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向往下坠去的那一瞬间,方才踏入军帐的江玉珣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应长川这是在做什么?
……解我头发?
他真的不觉得这个行为太过幼稚、无聊,一点也不符合他天子的身份吗!
被气到的江玉珣立刻转身,想要将发带从应长川的手里抢过来。
而应长川也在这时借着月光,看到了对方微微泛红的脸颊,并误以为江玉珣的脸是自己所气红。
本该收敛一下的应长川没忍住趁着江玉珣来抢发带的机会抓住了他的右手,并轻声问他:“阿珣在想什么,可是生气了?”
“自然,”江玉珣一边试着挣脱禁锢,一边忍不住轻轻咬牙道,“臣在想陛下真是讨厌。”
军帐内还没有来得及点灯,四周漆黑一片。
没了烛火轻燃的声音,江玉珣的耳边变得愈发安静。
刚才那句话清清楚楚地落回了他的耳朵里。
江玉珣突然察觉出了不妙。
……自己方才的语气实在太过认真。
用认真的语气说得“讨厌”这二字,怎么听怎么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不只江玉珣意识到了这一点,应长川也发现了。
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装作没听清地挑了挑眉又问:“爱卿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陛下真的很讨厌。”江玉珣无比沉痛的离开了视线。
“爱卿讨厌谁?”被骂了的应长川眼中的笑意却愈发浓。
军帐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几息后,江玉珣终于狠狠咬唇,非常认真地回答道:“我讨厌你。”
应长川的唇角再度扬起。
江玉珣:……!
啊啊啊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和撒娇到底有什么区别!
江玉珣的脸彻底红了起来。
“哦?”月光穿过毡帘,照亮了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听了这么多遍讨厌的应长川竟然仍不满足,他缓缓开口道,“小江大人——”
然而应长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唇边突然觉察到了一阵温暖与柔软。
站在对面的江玉珣心一横,直接上前半步抬起左手轻轻地捂住了天子的嘴巴。
够了,不要再说了。
军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年时间过去,江玉珣今日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第95章
应长川的确闭嘴了。
但是江玉珣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
——两人力量悬殊,此举怎么也不算长久之计。
呼吸间生出的温热气流,似一只柔软的小蛇缠绕在江玉珣的指尖。
小小的军帐忽然变得危险起来,本该转身躲开的应长川,却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一点点抬手握住了江玉珣的手腕。
紧接着,又微微用力将那只手向自己的唇边压去。
陌生的酥痒之感瞬间着掌心传了上来。
应长川这是犯规!
江玉珣睁大了眼睛并用力抽手,可他完全抵不过应长川的力气。
下一刻……江玉珣的手终于紧紧贴在了应长川的唇上。
“陛下,放手——”
天子像是没有听到江玉珣在说什么似的垂下眼眸,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瞳注视着他。
末了又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在他的掌心,与轻颤的指尖之上。
军帐内安静得过分,以至于亲吻的声响,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江玉珣的耳边。
这原本细弱的声音被寂静的长夜放得无限大。
令人无处可躲。
等到他掌心上的纹线都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烫,应长川终于一边轻蹭着江玉珣的手,一边眯着眼睛用微哑的声音问他:“现在呢?”
江玉珣移开视线,低声说:“我现在……不想理你。”
或许是因为刚才吹了一阵凉风,又或许是因为军帐内的气氛太过黏稠暧昧,江玉珣的话语里竟然又多了几分鼻音。
用这样的声音说出的“不想理你”四个字,简直比方才的那句“讨厌”更像撒娇,完全没有杀伤力。
话音落下之后,江玉珣不由绝望起来。
果不其然,应长川完全没被他吓到。
甚至再一次轻轻吻了吻江玉珣的指尖:“如何不理我?”
江玉珣一边尝试着把手从应长川的手中抽出,一边不受控制地说:“从现在起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藏在人心底的念头,往往是最简单、幼稚的。
成长便是掩饰本心,装作成熟的过程。
……自从上一世幼儿园毕业之后,江玉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直白地说过这种话了。
都怪这个倒霉debuff!
应长川眼底的笑意变得愈发浓。
他甚至忍不住在此刻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江玉珣的脸颊,彻彻底底地坐实了“幼稚”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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