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玛诞下了四只狼崽。因为有三人的守护，四只狼崽都得以存活。它在木屋哺育幼崽，一时间冷清的木屋又热闹起来。

狼崽们长得很快，个个都活蹦乱跳地在木屋里乱窜。眼看着尺寸大小的地方容不得它们，便不安分地往屋外跑，吓得马儿连连往后退。再过几日，就跟着阿林玛蹿到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几个月后，李自牧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也该离开了。

或许真到了离别的时候，珂古伊笑着点点头，将掌心放在心口的位置，虔诚地默默祈祷。

最终，李自牧与竹曦踏上了归途。临走前，阿林玛将一只幼崽留在了珂古伊的木屋前，那只幼崽已然到了会奔跑的年纪，跟着竹曦的步子就要走 。珂古伊没有阻拦，让李自牧好好照看狼崽。

第120章 艳鬼

狼崽活蹦乱跳地跟着二人上了路，竹曦仍旧为它取名叫阿林玛。小阿林玛就像它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浅金色的眼睛，柔顺的皮毛，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回茶州的路并不好走，大路上更是黄沙遍地，许久才见到一个同路人。

那人拉着辆牛车，拖着不少的货物往前赶路。见到二人，惊讶地停下牛车：“诶！你不是李小将军吗？你还活着！茶州人都说你失踪，多半是战死了……”

“你是茶州人？”

那人讪笑，说自己是走货的，刚从西北回来，一年统共也就跑两三回。

“能否载我们一程，正好让这马歇歇。”

有这等稀奇事，那人自然答应：“得嘞，将军坐我的牛车，这面子挣得大。不过这路不太平，若是冲出个什么山大王，将军可要护我一二。”

山下并不太平，不少乌桓游民仍在四处抢掠。李自牧欣然应下，带着竹曦和小狼坐上了牛车的木板上。

“将军，您不知道，这半年可发生了不少事。听说您的副将真的把张雁的兵给调了出来，把蛮人给打了回去！这可多解气，到底还是我们赢了！还有……李大将军貌似一直在差人找您，您可得给她报声平安……”

那人滔滔不绝地讲着这半年间的事，大到战事，小到柴米油盐，都说得头头是道，倒显得李自牧与世隔绝，什么都跟不上了。

“还有这西域的布匹，好看是好看，就是贵得很，但隔壁村头的姑婶喜欢，愣是要给我送钱来买，我能不应嘛……”

他正说得起劲，不想后头还真有急促的马蹄之声渐渐逼近。那人脸色一白，话也不说了，使劲抽那牛屁股，让牛跑得快些。

不过牛再怎么能跑也跑不过马，后头的蛮人见他货多，还真就咧着嘴拿刀挟持住了牛车。李自牧见状抽出刀，防备地盯着这些人。

茶州人颤声看向李自牧：“我这张嘴……是不是太灵光了些……”

几个蛮人的视线在三人面前来回扫，想挑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杀鸡儆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全定在竹曦身上。

竹曦裹着兜帽，面容姣好，远看倒像是个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女子。他们将竹曦一把扯过，将大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们用蛮语叫嚣着：“多漂亮的脸，你们两个！你若舍不得这小猫崽，就乖乖交出所有东西！”

竹曦皱眉，这几个蛮人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上去不像是好话。只是他们抓谁不好，偏偏要抓竹曦，简直是掉阴沟里了。

李自牧叹了口气，慢慢放下手中的刀，略带惋惜地叹气：“你们……着实是抓错人了……”

那几个蛮人见李自牧放弃挣扎，乐得眼冒金光。不过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就永远定格在了脸上。竹曦抽刀，将几人的脖子一并抹了。

鲜血如潮涌般喷溅到那茶州人身上，吓得他跌坐在地上。不过见那些蛮人都死了，他还是定神再次看向竹曦。

竹曦方才一直默默地跟在李自牧身后，他还真未曾多看竹曦两眼。如今竹曦的兜帽被摘下，那金色的头发似乎触到了他脑海中的记忆。

他抖着身子重新坐回牛车上，示意二人先逃离这里去。待逃了半日，茶州人才回过神来，想通了什么。

“你是……”茶州人将血渍抹去，拍了脑门，脱口而出，“那个传说中的「艳鬼」！”

艳鬼？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竹曦不解地歪头：“什么？”

“传闻西北边境有个生着金色头发的小子，专杀蛮人，他有一黑一白两把快刀。白刀生，黑刀死，这是「艳鬼」的规矩。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极美，但下手必是奔着让人见鬼去的，所以才取的这个诨名。这半年，乌桓人不敢来边境骚扰，也多亏了这传闻。”茶州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他脸上瞟，“话说……你是他吗？”

听这生动的描述，十有八九就是他没错。竹曦皱眉道：“可能吧……不过这诨名也太难听了，像骂人的。”

说得道有理，艳鬼都是吃人的，但如今他被救了，艳鬼就不是坏人。那艳鬼不叫艳鬼，叫什么呢？

茶州人好奇地问：“那你本名叫什么？”

居然有人问自己名字！竹曦凑上前认真道：“竹曦，竹子的竹，晨曦的曦。”

“晨曦……咋写，我不认得字。是夕阳的夕吗？那字儿简单！”

说着，那茶州人便捡了根硬草梗，写了个“夕”字。

“不是这个……”竹曦接过草梗，在木板上比划，“倒确实不容易写，得这样……”

两人认真地比划了半天，看得李自牧是干着急。明明这人前脚还是将军长，将军短的，如今竟把他晾在一边，转头和竹曦一来一回地聊天

茶州人总算弄懂了写法，乐呵呵道：“行嘿，记住了。今日见到你们，回去可得给我那村头好讲一顿！哎呦，他们肯定好奇得端着饭碗来听……啧啧啧！”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直到回到茶州。李自牧的失踪曾经掀起了不小的浪花，如今半年过去了，还有人在谈及此事。

陈信，郁枫与剩余的李家军受命班师回朝，暂由张雁接管军任。如今的茶州，对于李自牧而言，没有故人。

仍旧是张雁最先找到了李自牧。不过他向来对李自牧没什么好感，又见竹曦仍跟着李自牧，心中冷哼一声。

他遣出几名兵士，将二人团团为住。阿林玛竖起尾巴，咧着牙齿低声嘶吼，竹曦警惕地抽刀。

“李自牧，今上有令，速回京城，由吏部羁押待命。怎么，你们想抗旨不成？”

皇帝？为何……

“张将军，并非如此。”李自牧将竹曦护在身后，“可有今上手谕一观。”

张雁大手一挥，将圣谕送到了李自牧手中。这确实是皇帝宋修文亲笔所写。年少之时，他们这些世家宗亲的小辈曾一同在书府读过书，宋修文的字，他再清楚不过。

第121章 不用怕

“李将军可看仔细了？若无异议便上路吧。我张雁听从皇命，今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将军若有冤屈，上京当面陈情便是。”

李自牧仰面叹息，将圣谕奉还给张雁。当初李家忠于先帝，也并未站在任何一方皇子之列。李自牧虽自小与皇子们有过交情，但并不代表李家就会对哪方示好。

这样平衡的局面随着先帝骤然薨逝，三皇子宋锦程失势，大皇子宋修文继位而彻底打破。宋修文是个有野心的帝王，李自牧不得不承认他的雷霆手段。

在他继位后的这些年里，他试图启用新士抗衡那些旧朝的迂腐老臣。世家被气得不轻，他们都被新帝表面傀儡的模样欺骗，直到如今才幡然醒悟。

如今的李家已不是当初的李家，就凭他与阿姐，就够宋修文拿捏的。只是这位帝王还想要拥有什么呢？明明他已经掌控了一切。

看押李自牧与竹曦的兵士一路倒还算是尽职尽责。说是看押，实则也没有为难二人，考虑到李自牧的身体仍未恢复，便要了辆马车随行，毕竟皇帝也没给李自牧定罪，他仍是李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