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着急地看着江兰衡：“师尊，你怎么样了？”

江兰衡抬眼，看向跟在楚怀信身后，正扶着陆修白的小女孩，沉声问道：“我可以送她们去投胎，你同意吗？”

小女孩眸色沉沉，嘴唇轻颤，眼中盈满了泪意，转过头不愿意看江兰衡，良久才点了点头。

江兰衡看向鬼母的本体，她温柔样子不变，眼中带着几分温柔地眷恋，看向了小女孩。

小女孩眼中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喉咙中嘶吼着，朝她跑了过去。

她紧紧抱着鬼母，眼泪仿佛不要钱一般往下落。

其他小女孩紧紧抓着林听晚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躲在她身后，惊恐地看向江兰衡。

林听晚看向她的师尊，脸色发白，笑着哭了出来：“师尊，你来接我了。”

江兰衡撑着楚怀信的手臂站起身，声音哑的要命：“听晚，该送她们走了。”

小女孩们仰起头，虽然连一张完整的脸都没有，但林听晚像是完全不害怕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摸上了每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声音温柔，小嘴叭叭：“师尊要送你们去投胎了，下辈子一定会找到一对好父母的，就跟我师尊一样。”

她笑的很温柔，小女孩们惨白的脸都泛着几分向往。

有几个胆大的小女孩走上前，仰起头看着江兰衡，江兰衡低下身，伸出手道：“我送你们去投胎好吗？这里太冷了，去个温暖的地方好吗？”

眼前的几个小女孩有些谨慎小心地伸出手，放在了江兰衡的大手之上。

江兰衡轻轻笑了起来，运转体内的灵力，眉头印记猛地亮起，眼中闪着几分幽光，每个小女孩身后便出现了长长的一条路。

路边上种满了红色的花，路旁点着一盏盏幽灯，看起来有些吓人。

陆修白半跪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口早已经被血浸湿，却还是温柔地化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莲花。

他将莲花递到小女孩手中，眼前的路便被照亮。

小女孩们觉得新奇，均是小心翼翼凑在陆修白身旁，手中拿着莲花。

鬼母的本体松开了小女孩，朝江兰衡走来，嘴唇轻动。

陆修白将一朵莲花递给了她，她又是温柔地笑笑，转身朝那条冥路之上走去。

小女孩们跟着鬼母的脚步，互相拉着手，笑着朝那条冥路之上走去。

在踏上冥路的一瞬间，她们恢复了不曾被人破坏过的样子，一个个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她们轻笑着，冲江兰衡他们摆手，随后手拉手唱着歌谣朝远方走去。

江兰衡掏出怀中的断指，轻声道：“她们走了，你也该消失了。”

一声轻叹声响起，仿佛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一时间轻松了下来。

江兰衡手中的断指消失，满山的白骨化作粉末，被风吹散，飘向了山外。

瘴气消散，金色的日光洒了进来，洒上了死气沉沉的庄子。

林听晚扯住了江兰衡的手，轻声道：“师尊，天亮了，我想回家了。”

江兰衡紧紧抱住了她，想要用身体的体温温暖眼前将要破碎的林听晚。

林听晚窝在他怀里，眼眶红红的，却还是调笑一般说道：“师尊，我很幸运对不对，我爹娘对我很好，只是现在我还没找到他们，师尊也对我很好。”

江兰衡轻声道：“很幸运，以后会更好的。”

陆修白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孩，温柔道：“我们要走了，你跟我们一起。”

女孩似乎没想到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之后还愿意带她走，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陆修白。

陆修白轻笑了起来：“我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

陆修白将女孩抱了起来，脚下剑气环绕，御剑而起。

江兰衡轻轻拍了拍林听晚的脑袋：“该走了。”

林听晚点了点头，御剑而起。

江兰衡看向身后的楚怀信，刚想说些什么，那人就捂着自己的小腹，倒了下来。

江兰衡抱住了他，腹部的温热透过衣服流到了地上。

陆修白急忙道：“快，赶紧回去，他伤的厉害，回去找迟行南帮他包扎。”

江兰衡点头，御剑而去，朝昭天门飞去。

楚怀信再醒来时，眼前黑漆漆的，只有床头的一支蜡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一朵云飘在他面前，声音听不出情绪：“为了他伤的这么厉害？”

楚怀信腹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仿佛已经麻木一般，楚怀信的手轻动，便摸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江兰衡抬起头，抚上了他的脸，声音中满是倦怠：“你终于醒了。”

楚怀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朵云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轻声低喃：“真是疯了。”

第二十四章 ：约定

迟行南帮小女孩把嘴巴上的线拆开，又敷上了药粉。

迟行南在要动手之时告诉过她会很疼，谁知那女孩才醒来时也不哭闹，只是好奇地看着迟行南给她讲一些要注意的事。

她让她每日里不能张口，她就乖乖的闭着，只是一双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别人。

说不让乱吃东西，她就呆呆的看着桌上摆着的糕点，口水一个劲的往下咽。

让她每日里喝些苦药，她也是甘之如饴，若是哪日里煎药煎的晚了，她也会学着楚怀信的样子，将那些药按量放进罐子中，就连对于火候的控制也十分熟练。

迟行南知道之后也啧啧称奇，告诉江兰衡等小女孩呆熟悉之后就把她送去万药山。

他那两个小徒弟只知道制毒，还一直冷着脸，他早就想再收一个乖点的了。

眼看着小女孩嘴巴日渐好了起来，也能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了，只是说话时难免会有些疼痛，嘴唇也回不去原来的模样。

江兰衡曾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道：“狗儿。”

江兰衡翻着手上的书，想要再为她取个名字，可是想了几个后又越发觉得不满意。

没办法，他们就去找了师兄，眼见着陆修白沉思良久，才缓缓道：“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不如就叫还明如何？”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满脸写着喜悦，她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名字，不再被人真的当做猫儿狗儿一样。

江兰衡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又一个问题问题问了出来：“可是师兄，那他该姓什么呢？随她娘亲的姓？”

还明轻声道：“娘亲她姓沈。”

江兰衡一拍掌，高兴道：“那就叫沈还明如何？”

沈还明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模样，看起来娇俏可爱。

“对了，老鬼说想要让你跟他去学行医 你可愿意？”

沈还明搓着衣服，既有些向往又有些担忧：“可是我能学会吗？”

江兰衡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当然能，你到那去，还能跟山下的学生一起去听课，到时候学会了写字，还能出昭天门做个四处行医的医士。”

沈还明虽然十分激动，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我还能会碎玉山上来吗？我很喜欢哥哥姐姐。”

“当然可以！”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江兰衡第二日一大早就把沈还明送去了万药山，还附赠了一大堆点心。

“以后你就在万药山上呆着，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迟行南讲，找不到他的时候就问你泠然姐姐，知道了吗？”

泠然站在江兰衡身旁，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

将沈还明的事情办完之后，江兰衡去了梧桐苑，据楚怀信所说，林听晚这几每每到了半夜便梦魇，惊叫出声。

江兰衡走进小院里时，林听晚正坐在梧桐树下修炼，小脸上冷汗直冒，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一般。

江兰衡在一旁坐了许久，眼见着她的眼睛骤然睁开，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看见江兰衡时，瞳孔猛震，在江兰衡认真的目光之下缓缓低下了头，小嘴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