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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要这条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父亲。
慕妏抬起头来,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哭得好不可怜。
慕不逾看她这样,终究是放缓了语气。
“我要解除婚契的理由没你们想得那么高尚。”
聂槃母子一顿。
“就只是我想解除而已。仙尊岂会无故株连?哪怕不分开你们也不会因我出事。我要分开,就只是因为我想分开而已。”
慕不逾身上有些不适,隐约意识到妖毒又要发作。
他背过身去,半阖长眸道:“三日之后我去找你,你我在三生石解除婚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阿妏回去好好修炼,我与你母亲分开,并不代表以后就不是你的父亲了。”
聂槃还想说什么,慕妏也无法接受,可她们什么都说不了了,因为无争法阁关闭,两人被迫出来。
慕不逾还是仙府府主一日,她们就不能违抗他的决定。
这个婚契是必解无疑的。
聂槃注意到女儿比她更接受不了这件事,她太年轻,也太仰慕这个父亲,会如此在情理之中。
“回去修炼吧。”聂槃淡淡道,“提醒你,别做多余的事,叫你父亲知道,以后别说与我的夫妻,便是和你的父女都没得做。”
聂槃听得出慕不逾的未尽之语。
她若好好解除这个婚契,以后慕妏就还是他的女儿——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他至今只字未提解除父女关系。
她要是不好好解决这件事,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未免一样都留不住,聂槃只能按他说的做。
解就解吧,毕竟当初定下这个婚约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聂槃情绪有些恍惚,也没精力操心这个女儿,转身便离开了。
慕妏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仰头看着无争法阁的匾额,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一场。
“爹……”她闷声哭出来。
不知自己如何被人谈论的薛宁,金丹雷劫整整十个时辰才结束。
雷劫虽然结束,但她人没有立刻苏醒,秦江月一直在旁守着,三日后,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满桌美味佳肴。
说来好笑,雷劫过去后她就一直在运功,调息被雷劈乱的灵力和经脉。
因为太过专注,并未意识到时间流速,还是被香气给勾醒的。
好香,真的好香,闻起来就肚子饿。
明明都金丹了,居然还会感觉到饿。
薛宁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上仙阁,周围一切都很陌生,不过她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看见秦江月了,肯定是他安排的一切。
她诚实地舔舔嘴唇,注视秦江月挽袖放下最后一道汤,眼睛明亮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一桌子好菜?”
太馋人了。
薛宁连刚醒来的形象都不顾了,起身坐到椅子上,拿了筷子就想吃。
然后发现不对劲。
“这是个什么?”
她伸手一拽,发现盘子旁边有好几只……乌龟。
“阿宁你醒了!”
大乌龟领着三只小乌龟,笑眯眯地仰头看她。
薛宁心里一堵,瞪着它们:“我醒来不快来看我,只顾着吃?”
秦江月没容许它们动盘子里的菜,但在大盘子旁边给它们准备了小盘子,几只乌龟缩小身形,正吃得开心。
“阿宁,这不能怪我们。”小龟站出来替其他三只发声,“实在是仙尊的厨艺太好了,仙尊不但是剑仙,他还是厨神啊!我们是想和你打招呼的,可着实腾不出嘴来!”
说着话,其他几只又开始吃了,薛宁这么一听,表情有点严峻。
“……你说得也对。”她转而动筷,“这也太香了。”
不对。
等等。
薛宁愣住,错愕抬眸,凝视在桌子对面落座的秦江月。
“这都是你做的?”
秦江月面前没有碗筷,显然是不准备和她抢食的。
“你入定这三日,我寻了人间的酒楼学了这几样菜,还未亲尝过,不知味道如何,若是不合口味,再按你喜欢的调整。”
薛宁表情呆呆的,眼睛定在他身上挪不开,饭菜香气都变得不那么勾人了。
秦江月被这盯视勾起了梦境中的记忆。
那时在荒羽的记忆中,她也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里不是无争仙府,也不是天界,只是人间一处寻常居所。
他化作凡人买下来,做他们的“家”。
在他们的家里,和她一起吃这样一顿有烟火气息的饭菜,应该是她醒来后会喜欢的事。
秦江月被她这样看着,眼睑微垂,掩去眼底神色:“这是房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待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你我可以在此隐居。”
“你应该不想去太冷清的地方隐居,所以我选了这里。”
他开始跟她说这是什么地方,附近有什么景色,百姓如何良善。
总之就是怎样精挑细选了这里。
可薛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会儿是半夜,屋里亮着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作为修士,他们本可燃明灯,比这烛火亮多了,但少了烛火的人烟气。
薛宁失智,是因为她发现秦江月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知道归知道,最难得的是他真的在为了让她高兴付诸行动。
那双可移山填海翻天覆地的手,那双用来握天下至强之剑的手,为她入了红尘,在灶台上辗转,烹饪这一桌美食。
薛宁心口滚烫,眼睛发热,赶忙低头说:“我很喜欢这里。”
她接过房契,看着上面写的她的名字,眼睛更热了。
其实她很有钱啦,想在这里买房子不要太简单,可她真的没时间也没机会。
呜呜呜呜有房子了,种花人对房子的执念在穿书后也有了回应。
“你之前说,你从前是孩子们的私塾先生。若你喜欢,以后也可以在这里开办私塾,做教书的女先生。”
薛宁将房契好好收进乾坤戒,和其他秦江月给的东西放在一起。
有点羞耻地发现自己的私房钱也全都来自眼前的男人。
怪不好意思的。
“这里的人怕是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一个女子来教,我会教的东西也不一定适合这里的孩子们。”
薛宁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行。
秦江月却说:“女子为何不能教书?你能教的,寻常私塾先生也教不了。”
她是修士,若是有仙缘的孩子,自可来寻她启蒙,也算是在为修界培养人才。
薛宁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筷子说:“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现在谈论这些太早,会让我觉得在立FLAG。”
说完知道他会不明白,一边猛吃一边解释:“FLAG就是一旦说了类似‘等我打完这场仗就回来娶你’这样的话,必然会回不来。事情会急转直下,朝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秦江月本来还想说类似的话,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把嘴闭得很紧。
薛宁心中一片温柔,口中是世间最好的美味,眼前是最合心意的美人。
她觉得在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窗外月如钩,这处宅子最大的优点不是位置,而是宅子里亭台楼阁外都种了许多鲜花。
薛宁是木灵根,又是花团锦簇的审美,再喜欢这些不过。
他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又细心妥帖,叫薛宁受用无比。
俊美的男人坐在桌前,比天上月还要清冷皎洁,如画中仙凭空走出,凌波踏水而来,美得心弦颤动。
烛光照影他的侧脸,为他清冷高贵的容颜染上温润和柔之色。
薛宁吃着吃着动作就停住了,心音里小龟在紧张提醒她。
“阿宁,注意一下,口水流出来了!”
秦江月本来在和她对视,坦然接受她痴迷的欣赏,忽然就转开了视线,让薛宁明白他是怕她觉得自己出丑了。
“帕子。”
薛宁忽然开口,秦江月顿了顿,拿出帕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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