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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之前的那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故意。
故意放出消息,故意抽断了绳索,故意制造挟持自己的机会,故意送他出京,故意驱逐了明喜,故意给镇北军发展之机——现在,又故意想要放走他。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小皇帝明明连自身都已经难保了。
可即使这样,他却还努力的在保护自己,保护一个曾经会在心底偷偷骂他甚至鄙视他的人,真的值得吗?
方洄的手轻轻的收紧,但是心里却再一次坚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楚煜,他的小皇帝。
他会如皇上所愿,努力的发展镇北军,总有一天,他将挥师京城,将摄政王和大楚的魑魅尽皆打倒,再匍匐在皇上的脚下,让他重新掌控这世间最大的,独属于他的权柄。
一定。
楚煜丝毫不知在他昏迷的短短这么几分钟里面,他的接班人先生心里面已经风暴了好几回,现在成功从龙卷风逆袭成了漩涡,离他的预想隔了十万八千里,恰好一个反面。
他此时此刻正躺在榻上人事不知,而旁边,则是坐着的国师和姜太医。
姜太医已经先把了脉,“恕臣学艺不精,皇上气血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相较于上次大病已经好了许多,再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康健,除此之外,就只有骨子里一点寒气未能拔除,皇上今天可曾受凉?”
旁边的小太监惶恐的摇了摇头,“皇上今日未曾出门,将要初冬的时节,殿内也没有开窗,甚至皇上的龙椅还多加了两层绒垫,未曾受过凉气。”
姜太医皱眉摇了摇头,“那就奇怪了,皇上为何会忽然晕倒?”
说着,将楚煜的手腕递给旁边的谢戾道:“国师,您来瞧瞧?”
谢戾也不推辞,小皇帝的病他是一直在调养着的,按理来说只会越来越好,不会突然晕倒的,今天出事实在是令他意外,见姜太医没瞧出什么,他索性自己把一下脉。
只是手指放在小皇帝的腕上许久,谢戾也没瞧出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只是,“气血有点不通,但不像是怒火攻心,反而像是久不运动所致的。”
姜太医凝眉沉思,“难道是气血瘀滞所导致的气血供应一时不足所致的?”
谢戾抿唇,“可能如此。”不如此的话,实在是找不到小皇帝晕倒的原因了。
“明日起我叫皇上与我一起晨练吧。”
最近因为天气太冷,又是换季的缘故,楚煜的武艺课已然早早停了,原本还想在室内上的,但是楚煜实在是太擅长耍赖,谢戾对着这样的小皇帝又总是心软,以至于楚煜的武艺课已经很久没上了。
但是现在——看着榻上躺着的虽然脸色红润但就是不醒来的某个小皇帝,谢戾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了。
他不想皇上的眼睛是紧闭的,他不想看不到那双眼睛。
于是,在楚煜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重新安排上了武艺课,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晨练。
谢戾和姜太医在确定好了病情后就想要拟方子,楚煜向来爱吃甜不爱苦药,所以方子里面要斟酌加上蜂蜜做成蜜丸才行,两人正琢磨着,就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问道:“皇上还生过大病吗?”
谢戾闻言转头,这才看到站立在一边的方洄,他是在方洄离京之后才到的皇宫,所以在此前还没见过方洄,此时自然也忍不住这位就是镇北军的方小将军。
姜太医虽然小时候见过方洄,但是那时候的方洄年纪太小了,顶多匆匆见过一面,现在已经隔了六七年,姜太医也早已认不出这个看起来英气俊朗的小哥儿是方小将军。
所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不认识后,询问道:“你是?”
方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是镇北军这次来进贡纸张的使者,刚才扶着皇上进来的时候发现皇上很轻,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皇上还生过大病吗?”
镇北军……谢戾当然知道镇北军,是摄政王曾经的一颗已经入了坑的棋子,只可惜因为意外,这颗棋子跑掉了,而且前段时间的海捕公文,谢戾也是知道的,现在,双方虽然因为纸张的事情有那么些许缓和,摄政王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小台阶,但最终,估计还是要敌对的。
谁让镇北军手里有摄政王想要的东西呢?即使现在因为世家之故双方有所缓和,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有改变——摄政王知道这件事,那么镇北军应当也会知道。
所以他们怎么会关心皇上的问题?
谢戾心中生疑,但是面上却并不改色,只是淡淡道:“受了点风寒,有点发热而已,这与你无关。”
皇上得了风寒这件事在楚煜生病的时候还是保密的,毕竟那时候的楚煜病的真的很重,摄政王无法确信楚煜生还是死,所以自然严格保密,方便后续的布置。
但是在楚煜病好,确定不会死亡后,这件事的保密程度自然降低,很多人都知道皇上月前生了场大病,风寒高热,以至于现在身体都不太好,至于具体的为何生病之类的,就没人知道了。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不代表方洄不知道。
他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生那样一场大病——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那晚楚煜不会出现在天牢,不会受寒,更不会半夜在天牢外面吹那么久的冷风,也只有因此,才会病得那么重。
明明已经知道小皇帝对自己有多好,但是总在知道的下一秒推翻,发现小皇帝居然还可以更好。
而就已经病成这样,连姜太医和国师都说是大病,那一定很严重很严重,就这样了,他却还记挂着镇北军的处境,及时让明喜送来那么多东西。
方洄胸口激荡着一股情绪,他不清楚这股情绪是因为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却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觉得,即使在这一刻,为小皇帝死去,也是值得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不负君。
谢戾奇怪的看了一眼方洄,不明白这个看起来英气俊朗的小兄弟为什么眼圈突然有些红,看着怪让人不自在的,他刚才语气虽然冷了一些,但也不凶吧。
就在谢戾想着,他要不要语气轻一点的时候,却见面前的小兄弟忽的询问道:“那,皇上的寒气能祛除吗?需要什么药材吗?”
谢戾的眉毛轻轻拢起,看着面前过分殷切的人,“皇上的身体自有我和姜太医调养,至于药材——镇北军最近很有钱?还是说,你觉得皇宫里面找不到的东西,镇北军可以找得到?”
谢戾本不想太过跋扈的,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个闲云野鹤清淡逍遥的国师,但是不知道怎么,看着过分关心小皇帝的这个人,心里忽的就看他不顺眼起来。
方洄蓦地抬头看向谢戾,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但是却寸步不让,方洄的眼神变得冷冽,而谢戾的目光也充斥着寒凉,方洄很想说北塞有很多东西宫里都未必有,但是在话将要说出口的那一刻,方洄陡然清醒过来。
他不能暴露。
他这次来,本就是任性为了知道小皇帝的真实想法而冒险,如果是他自己,他大可以无所畏惧,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是他身后还有镇北军,还有他的父亲在。
他若是真的被发现了,之前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必定会再次上演,并且会比之前更残忍更严密,严密到即使小皇帝亲自来救他,也未必能救的走——不,小皇帝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他。
而楚煜之前为了救他所废的所有心机和努力,都将就此白费,付之东流。
所以方洄不能任性,即使他很想一拳打在谢戾的脸上,让这个冰山脸再也无法高高在上,但是此时此刻,他要忍。
所以面对谢戾的质询,他只能佯装憨厚的一笑,“没有没有,只是想着皇上身体不好,想让他长命百岁千岁万岁而已。”
方洄垂下眼说好话,谢戾自然也收敛了之前仿佛被冒犯到一样的外刺,低声道:“皇上自然会长命百岁千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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