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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皇子基建强国(56)
作者:荡青山 阅读记录
皇上怎么可能同意!
楚矜言说:“皇上所求,不过就是北疆稳定,武将不敢犯上作乱,他既疑心镇北将军,便让白将军回京来,以自己为质。没有比这更能表达忠心的方式了。”
“可、可是,”老国公呆住,“这哪里等得到他自证清白,不说白崇明一走,北疆必然更乱——他一旦回京,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论是皇上,还是有意陷害的幕后之人,肯定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杀掉白家家主,甚至,他都有可能走不到盛京!
“不会的,”楚矜言道,“他看上去只一心防范武将,其实……还有更睡在他卧榻之侧的人。”
“你是说……”
“如果只是普通的计谋,担忧白家功高震主的皇上只会顺水推舟,杀了这个心头祸患,但他若开始疑心——是皇子密谋颠覆朝政,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镇北将军活下来。”
楚矜言一笑:“大皇子殿下,还是太心急了,他只是‘最有望’争夺嫡位的皇子,尚且还不是太子呢。”
郑国公反应了一下,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确是如此,”老人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子欲叛父,犹胜于臣欲僭君。”
弹幕也愣了几秒,随即飞快地刷起来。
【是楚知行干的??是那个主播干的???】
【卧槽……虽然但是,这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无毒不丈夫嘛,站在玩家的角度也可以理解。】
【我理解不了……救命,即使是走反叛军攻略线,也起码有个为了拯救贫苦百姓的借口,可主播现在是皇子啊,那些边城的百姓就不是他的臣民了嘛?】
【前面那条是不是太真情实感了,这只是游戏啊你清醒一点。】
【游戏也不能连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啊,说真的我有点跟无辜被杀的百姓们共情了。】
【虽然嘴里总说不择手段搞事业很爽啦……但果然还是不喜欢没有心的升级流……】
楚矜言瞟过那些弹幕,嘴角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还以为,在所有那些“天外之人”的眼里,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便真的是全然无需投入感情,只需笑看蝼蚁挣扎的“游戏”。
可是原来,不是“玩家”的错,不是“观众”的错,楚知行这样做,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啊。
楚矜言收敛心神,又细细与外祖商量了一番。
这种事情,楚矜言不太好去找章太傅,他的老师一生清名,用者更多在于朝堂,这些分属于“皇帝的家事”,他若是卷进来,恐怕反多加掣肘。
最后楚矜言欲离开时,郑国公犹豫再三,还是在他戴起幂篱,推开房门时多问了一句。
“这件事……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曾疑心白崇明吗?”
楚矜言转过身。
郑国公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只是听声音,也能听出其中的坚定。
“不会,”楚矜言说,“镇北将军是心怀百姓的人。”
镇北将军一门,他的兄长,他的妹妹,他的长子,都曾死在了对抗匈奴的战场上。
筑成北疆长城的血肉里,从来都不曾单独宽恕过白家的子嗣。
白崇明就是死,也绝不会与匈奴人为盟,任他们直入中原、烧杀抢掠,使万民哀痛流离、血流成河。
楚矜言走出国公府,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空气中飘着浓浓的饭菜香,和烟花燃烧过后的硝烟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眺望远远的、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一样庞大而灯火通明的宫城。
楚矜言发现,自己竟然感到紧张。
最迟最迟,报信的使者,会在宫宴正酣时赶到。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楚矜言转过身,往另一条街上的镇北将军府走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在他的设想中,本来应当先在工部蓄藏羽翼,解决明年的水患,与毗邻陈国的那几座城池。
可灾祸倏忽而至,他与白家来不及建立信任,来不及互相联盟,突然之间,就被这样要命的突发事件绑在了同一条战船上。
甚至,整个大周的土地,都可能在不知何时会席卷而来的匈奴铁蹄下颤抖。
而如今在京城的白山青……
楚矜言苦笑着想,自己与白山青的关系,可从来都算不得好。
白府建在一条颇为清净的大街上,左右府门分属大理寺卿,与吏部尚书,都是名副其实的位高权重。
门口的石狮子沉默着,被残存的夕阳染上一层暗色的金红,整座府邸看上去庄严而安静,楚矜言走上石阶,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
竟然是白山青亲自来开门的。
“你来做什么?”
一直以来很重视形象的风流名士显得有点憔悴,楚矜言打眼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该是已经得到了风声。
楚矜言说:“我来找你。”
白山青很警惕地看着他:“二殿下,下官与你可并无私交。”
楚矜言有点头疼:“你一定要站在门口说这些吗?”
“清者自清,”白山青挡在门前,就差抱起双臂,“可下官若让您进去,怕就说不清楚了。”
楚矜言:“……现在便能说得清楚,你确定?”
“……”
楚矜言说:“苍……”
白山青脸色一滞,飞快地让开门口,看上去几乎像上来捂住他的嘴。
楚矜言微笑了一下,从那道门缝里闪身走了进去。
整个白府里都很安静——超乎寻常的那种安静,偌大的将军府庭院里,一个下人都看不见,只有一棵粗大的松树耸立正中,被残阳照亮了最后一点树冠。
楚矜言好奇道:“你们家的下人们呢?”
白山青板着一张脸:“关你什么事。”
楚矜言也不恼:“你让他们都回家去了?”
白山青没吭声。
楚矜言轻叹:“白公子确是心善,自知无幸理,还想着不要带累家里的仆从。”
“你……”
“倒也不必就如此悲观吧,”楚矜言笑笑,转过身,“镇北将军为人仁义,公忠体国,一锅上下,无不敬之,即使有人想做什么,总也要考虑天下民心。”
白山青沉默一会儿,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他挺直的背都似乎佝偻起来,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你既都已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白山青满面灰败,在松树下看向楚矜言,“这消息极为隐秘,连我都才刚知道不久,是家族的死士拼死传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楚矜言垂眸不语。
白山青笑了一下:“……楚矜言,我不曾看错你,你从来不是什么与世无争的柔弱公子,对不对?这样看来,之前看似是大殿下咎由自取,原来倒是你赢得漂亮啊。”
楚矜言面前的弹幕与有荣焉,一边将把他夸出花儿来的话弹到白山青脸上,一边心花怒放地又炸了不少烟花给他们的大魔王。
楚矜言差点笑场,心里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轻道:“我能活到今天,当然总得想法自保。”
白山青摇摇头。
“可下官只知,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次苍裕关出事,我一想到那些被抢掠屠杀的百姓——”年轻人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之色,“是我白家,有负守土之责。”
这话已带了几分悲壮之意,楚矜言亦心下一恸,却有些急了。
白山青可千万别想着以死谢罪,这些书生,未免太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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