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行：“……”

这老贼，这会儿便又当他是你儿子了？

第14章 NPC被人抽血

景元帝自觉主持了公道，转向楚矜言，难得温声道：“你放心，今夜虽凶险，可你有内功护体，却也未必会真会殒命——朕便承诺你，无论结果如何，都给你们母子赐居莲芜殿，便让你母亲以戴罪之身，好好于佛堂精心潜修，可好？”

他赐下了“天大的恩赏”，因此先前面对楚矜言的那一点不自在，也便自然消失了，倒是心境平和许多，只略略暗叹了一下自己的心软。

也罢，到底当年，也是有一段情谊在的。

楚矜言深深叩首，行了大礼：“臣谢陛下隆恩。”

他稍稍偏过头，在景元帝看不见的角度，朝楚知行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自己在游戏设定里BOSS的身份，固然让楚知行一开始就针对自己，惹来许多无妄之灾，可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便不难翻过来利用这个身份，搞楚知行的心态。

果然，正对着楚矜言的楚知行，一下子惊恐地睁大了眼。

他在《登基为皇》的平台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主播，之前直播过不少打通关的路线，而这次之所以对楚矜言下手这么狠，便是在无数其他支线中也被这个大BOSS虐得不轻。

再加上论坛上无数死于BOSS手下的玩家的哀嚎，楚知行一进游戏，就把对楚矜言的打压等级调到了最高。

即使如此，他还是时不时要神经质地担心一下，会不会没把那家伙摁死，会不会突然被暴走的BOSS逆风翻盘，多年以来几乎要成了神经衰弱，看见楚矜言的脸就浑身紧绷。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被楚矜言反将一军，又看见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楚知行瞬间心脏都麻了。

不会不会……楚矜言现在被彻底拉下泥潭，已经一无所有，甚至马上就该死了，而自己圣宠在身，满朝幕僚，满府谋士，他拿什么跟我斗！

楚知行死死咬着牙，高声道：“你们还等什么？再不快点，误了母后进药的时辰，都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一喊出口，心里登时就是一惊，知道自己走了一招昏棋。

果然，楚矜言毫不反抗，从善如流地伸出一只手腕，搁在黑乎乎的容器上，那个掌刑的太监犹豫地看了一眼，在帝王黑沉沉的脸色下，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皇儿，”景元帝慢慢道，“朕却不知，你可真是心系你母后安危啊。”

“还是说，你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朕亦不知晓的龃龉？”

楚知行暗叫糟糕，颤道：“儿臣……”

景元帝却看都不看他，朝着掌刑太监抬抬手，一道银光闪过，猩红的血开始往容器中汩汩流下，楚矜言轻轻打了个寒噤，闭着眼，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显得苍白了。

他手腕上的红绳色泽艳艳，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更红得像火一样。

景元帝自己都没注意，他的手攥在扶手上，用力到指节都泛青。

楚知行发现了，他暗暗心惊，却再也不敢多嘴，以防弄巧成拙，只得紧紧盯着楚矜言的方向，暗暗用出了名为【容光焕发buff】的道具。

那本是一个常用于后宫争宠的buff，能让使用者拥有一副气血充足、肌肤盈润的好状态，可此时被楚知行用在楚矜言身上，却是为了让监刑者对他的身体状况判断失常。

他已经买通了行刑的太监，最好能抽干楚矜言的血，让他立死当场！

楚知行咬牙低下头，眼中闪过刻毒的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矜言始终闭目坐着，温度随着血液一点点从他身体中抽离，他的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大致能够猜出楚知行的计策，却也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还需要……再、再撑上片刻……

楚矜言现在闭上眼，看不到那些身处时空之外的弹幕，不知道有一群只把他看作虚拟形象的人，却比他还要心焦。

弹幕观众们恨不能穿进屏幕里去，亲自手撕卑鄙无耻的楚知行，或者拎着景元帝的领子破口大骂，告诉他当年淑妃一事的真相。

可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边骂一边激情打赏，寄望于这个似乎能使用积分的NPC赶紧也买个道具怼回去，实现绝地反杀。

楚矜言的直播间积分蹭蹭往上涨，他这是若是睁眼，便能看到漫天绚烂的烟花。

鲜血落下的滴答声，在静谧的大殿中尤为清晰，楚知行紧张地在大袖下绞着手指，计算楚矜言的生命值，景元帝端坐高位，神情莫测，看不出喜怒。

行刑的太监暗暗往上一瞟，想着大殿下的承诺，再看皇上和监刑人没有叫停的意思，便重重一咬舌尖，鼓起胆子，举刀又要往楚矜言腕上划去。

正在这时，坤宁宫正殿之中，却响起了十分急促的敲门声。

景元帝有些不满，可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求见，定是有极为要紧的事奏报。

“进来。”

是一个身着玄甲的金吾卫，那人先是极快地扫了一眼楚知行，才抱拳重重跪下。

“禀陛下，前几日抓的那些鸿青会反贼招了，说是……”

他谨慎地停顿了一下：“……说背后支持他们的，是当朝二皇子殿下。”

第15章 NPC笑里藏刀

景元帝霍然起身。

楚矜言一震，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却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只冷冷地盯着那个金吾卫，一言不发。

景元帝阴鸷的目光环视过整个大殿，在楚矜言身上定了好一会儿，才转向跪在地上的侍卫。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身后的楚知行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得意之色。

他确实是每天都想着让楚矜言去死，也确实打算借这个时间线中的“燕惊春案”来清理异己，尤其是朝中那些在别的支线曾忠于楚矜言的老臣，可是…………

这件事，确实不是他有意陷害，而是自己撞到他手里来的。

景元帝将此案交由楚知行负责，结果没查几日，手下人便来报，在钟吕戏院中查到了叛党密信，楚知行一过眼便看出，竟是宫里特供的开化纸！

正巧，前几日他在颜妃那里的时候，听到尚宫局来报，二皇子楚矜言宫里领了一份开化纸！

楚知行当即就是一阵兴奋，下令大理寺狠狠去深，是不是有皇族里通叛党，没想到，居然正好在今日审了出来！

果然，老天都在帮自己，这下子，楚矜言是死定了！

那个前来通报的卫兵又行了一礼，说得很坚定。

“臣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妄言，也是与同僚经过再三查证之后，才敢来向陛下禀报，恭请陛下圣裁！”

景元帝慢慢转向正仰头平静地望着自己的楚矜言。

“你怎么说？”

出了这样的事，行刑的太监自然不敢动作了，他们这些皇帝身边的人最清楚，对于景元帝来说，什么深情，什么喜爱，任何事情，都不会比君权稳固更重要。

楚矜言卷入这样的事，在没查清楚之前，就算他想死，景元帝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楚矜言拉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多言。

“臣清者自清。”

几个有眼色的太监围上来，给他止血包扎。

那个金吾卫则呈上了证据，是几封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密信。

景元帝的贴身太监小跑着把信拿给他，旁边的楚知行也看过去。

——他记得不错，正是楚矜言的字迹！

从某种程度上说，楚知行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矜言的人，他和无数被大BOSS折磨过的玩家一样，对楚矜言的各种详细设定如数家珍，包括他惯用的字体。

景元帝翻开那些信，他看得很细，也看得很慢，面色沉沉，喜怒难测。

楚知行装作惊诧的样子，低呼道：“是二弟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