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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汐音收了剑,脸色有些复杂,似是有几分愧疚,又强撑着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虞禾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裙上的灰,几步跑向柳汐音。“打完了,快走啊。”
说着她就拉着柳汐音下台,顾微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一见到柳汐音,几乎是跳起来欢呼:“汐音!我在这儿!”
柳汐音松了一口气,低声询问:“我有伤到你吗?”
“没有,多谢你手下留情,接下来你还要比试好几场,我就在下面给你鼓气!”
“多谢。”她面色终于柔和下来,看向顾微的时候也难得露出点笑意。
虞禾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霁寒声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几个姑射山的弟子。
她状似无意道:“我前两日见到你和那位姑射山的仙尊说话,你不是栖云仙府的人吗?怎么会与那位仙尊结识?”
“霁前辈与我师父有些渊源。”
虞禾倒是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柳汐音还愿意称谢衡之一声师父。
也难怪,依然不放弃谢衡之的剑法,也承认自己与他的师徒关系,所以才会在栖云仙府受人冷眼。
“别问这些了,汐音,我带你看点好看的,快跟我来。”顾微一把抓住柳汐音的手腕,拉着她便要走。
“秦姑娘她……”柳汐音却回头看向虞禾,像是要她一起去。
顾微不耐烦地对着她摆手,说:“你哥一会儿要比试,你留着安慰他吧。”
虞禾倒也没真的跟上去,等她看到了十二的对手,才明白为什么顾微笃定十二会输。
十二对上的人,是瑶山掌门之子琴无暇。
琴无暇一出场,虞禾就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初谢衡之出场的时候。
她看向高台,瑶山掌门也来了。
见人有几分眼熟,她低着头回想了一会儿,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三秋竞魁之时,瑶山的那位琴夫人吗?
她死前在苍云山受到重创,那位手持铜锏的前辈,正是如今的瑶山掌门。
琴无暇修的是音律,抱着一张琴缓缓出场。
天青色的衣袍,玉白的绦带坠着环佩流苏,同色抹额穿过绸缎似的墨发,好似仙人一般脱尘的身姿,将对面的十二衬得像是个干粗活的家仆。
虞禾换了一个角度,终于看到了琴无暇的正脸。
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是谢衡之,但他锋芒太盛,睥睨一切的目光,足以让人不敢直视。
而琴无暇美得更像是女子,阴柔到有些雌雄莫辨的五官,让场上的男子也移不开视线。
虞禾全程只顾着看琴无暇仙女似的身姿,连十二怎么输的都没看清,直到十二下了场,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琴无暇,生擒三千金。”
“生擒?”虞禾不解。
“长得好看,多的是觊觎他的人。”
虞禾脱口而出:“谢衡之不是也好看?”
十二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咬牙道:“没被他打死,我看你是不甘心。”
——
一连几日,柳汐音与顾微都赢了比试,排名已经靠前,比试也越来越难。
虞禾始终没有找到接近霁寒声的机会,只能跟十二各自找出手的时机。
又是一场比试,柳汐音对上瑶山的弟子。对方使的是双剑,剑法虽巧妙,但用得平平无奇。
相同的剑法,不同的根基,出来的效果也是天差地别。
十二忍不住嘀咕:“这剑法不像是瑶山的路数。”
顾微听到了,扭头说:“这姑娘是落霞山掌门的遗孤,跟她哥是双生子,她资质不好,继承剑法的本来是她兄长,谁知满门被灭,只剩她活了下来。这姑娘跟琴无暇有婚约,所以琴掌门就收留了她。”
“婚约?”虞禾跟十二异口同声。
虞禾愣了一下,刚好看到柳汐音将对手打飞出去,双剑坠地发出当啷的响声。
十二又道:“琴无暇能乐意吗?”
台上费力站起的姑娘虽然不至于是丑陋,但若论相貌,连清秀都担不上。
霁寒声看到柳汐音得胜,朝着台下走去。此次三秋竞魁,鹤道望等人并未前来,柳汐音恐是无人关照。
接下来的比试尤为重要,他身为前辈,也该提点两句才是。
等他走得近了,远远便能看见两个人蹦跶着朝柳汐音招手。
一个是玉虚境的少主,另一位……似乎没有见过,想来是柳汐音交到了新朋友。
他第一次参加三秋竞魁,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我看到了!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稳赢!最后面那招出其不意,怎么做到的……”
小姑娘声音清亮,挽着柳汐音的胳膊叽叽喳喳,却一点也不显得聒噪。
霁寒声停下脚步,没由来想起他第一次参加三秋竞魁,也有个人守在台下看他的比试,每当他胜出,就会高兴地跳起来为他欢呼。
姑射山的门规众多,他的同门也都拘谨慎言,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热烈地为他呐喊。
柳汐音跟他们说了没两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霁寒声,连忙朝着他走去。
虞禾心中一喜,脚步也跟着一动,顾忌到十二也在,又克制住动作。
——
夜里回到休息的楼阁,十二拎着酒敲了敲虞禾的门,唤她出来帮忙。
“你哪儿买到的酒?”
“我有的是法子”。十二催促道:“走,我们去把这两人灌趴下,我套话,你偷血度母。”
虞禾觉得不靠谱,但目前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配合着叫出了柳汐音。
四个人一齐聚在芦苇荡里的一个小船上,柳汐音借着月光看清了十二手上的东西,提醒道:“三秋竞魁有规定,不能饮酒。”
“一点点,没人知道的。”虞禾将柳汐音拉下来。
夜里冷风吹着芦苇摇摇晃晃,坐在小船上,能清晰地听到虫蛙的鸣叫。芦花落在柳汐音头顶,顾微抬手给她拍掉,哄劝道:“我们保证不多喝。”
“我不饮酒。”柳汐音冷硬地拒绝他。
虞禾晃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好不容易聚一次,多难得,你就试一试,保证没人会知道。”
顾微想借着酒劲跟柳汐音表白心意,自然是跟着点头劝。“就这一次,真的。”
柳汐音没什么朋友,纵使再守规矩,也有偶尔想放肆的时候。被他们哄劝了两句,态度也松软了下来,跟着端起酒碗,轻轻地抿了一口,顿时眉头紧皱。
顾微则笑起来,说:“你多喝几口便知道妙处了。”
两人一个是矜贵的少主,一个是心软好骗的姑娘,十二三言两语,哄得两个人一碗接着一碗。
喝到最后,柳汐音趴在顾微的怀里,顾微则满面通红,口齿不清道:“我……我什么时候,提亲,你跟我……”
虞禾酒量还算好,虽然浑身发热,也远远不到这两人烂醉的地步。
月光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浮着一层碎银。
凉风拂动衣衫,吹得人酒气渐渐消了下去。
虞禾仰头看着月亮,心底莫名泛出点凄楚。
也不知另一个世界的月亮,和这里的月亮有什么分别。
船轻轻摇晃了起来。
十二见顾微还有意识,准备再灌两杯下去,手却忽然一抖,酒水尽数洒落。
“你别乱动!”他不耐地斥一声。
虞禾扶着船,无辜道:“我还想说你别乱动呢,我差点翻下去。”
顾微已经醉到站不稳了,并没有乱动,只扶着船,胡言乱语道:“不是我……水鬼,有水鬼……”
好在船只晃了一下,兴许是有什么大鱼经过。
虞禾没有放在心上,十二又端了碗酒,起身要给顾微灌下去。
忽然之间,整个湖面泛起了巨波。
船猛然晃动,十二猝不及防,没站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他扶起来抓住船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顾微顿时清醒了不少,抱着柳汐音几步飞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