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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当做听不见这些谣言,而她去桃花潭水的事也为此耽搁了几日。拖了五日她才准备去,却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听到一个凭空出现的声音。
“好饿啊……要饿死了……”
是尚善的声音。
虞禾四处找不到声音的源头,才发现这声音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不知道如何沟通,只能在心中询问:“你在哪儿?”
“你往左走五里路,有一个小山谷。”尚善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着像是快被饿昏了。
虞禾没法子,临去之前又备了几只烧鸡给他。
尚善指的山谷人迹罕至,野草丛生,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虞禾穿过杂草找到一个深潭,青绿的潭水深不见底,她叫了两声尚善的名字,又朝里扔了一块石头,这才有一个黑影渐渐从水底浮了上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虞禾居然能从一只黑蛟的脸上看出幽怨。
“我饿死了,你都不管我。”
虞禾把布袋解开,将里面的烧鸡露出来。“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尚善张大嘴抵到她面前,愤怒道:“你看这够塞我的牙缝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就不能自己捉点鱼啊鸟啊来吃吗?你长这么大,把我喂给你也不够吃的。”虞禾无可奈何,这么大一只黑蛟,一张嘴大到能让人在里面打麻将了,她还能牵一头牛过来不成?
尚善不满地拿头撞她,虞禾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生气,反将剑举起来,问道:“这把剑是怎么回事?上面的锈我试了好几次,竟然半点也弄不掉。”
“不知道。”尚善态度敷衍。
虞禾摸着锈剑暗暗叹气,无奈道:“这不成,总不能一直拿着把生锈的剑吧……”
那她还给剑取什么名字,直接叫破伤风好了。
尚善化为人形要上岸啃烧鸡,虞禾立刻皱起眉,正要开口说他两句,忽然一道剑气袭来,她立刻持剑去挡。剑气直冲尚善而去,吓得他一个猛子扎回了潭水,虞禾则被这力道掀飞,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好在水底的尚善把她给推上水面。然而下一刻,成千上万的剑影列成剑阵,将整个潭水围得密不透风。
虞禾跟尚善都被吓傻了,紧盯着树林中走出的身影。
虞禾强忍怒火,不悦道:“你要做什么?”
“公仪蕤告诉我,你这几日都不曾去桃花潭水,原来是与这魔物混在一处。”
谢衡之手中的破妄发出嗡嗡剑鸣,整个剑阵也随之开始流转。
他冷眼看向尚善,“是你给她灌入魔气?”
“他是为了帮我。”
“他是在害你。”
虞禾依旧不肯退让,坚持挡在尚善身前。
“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谢衡之手指收紧,面色又沉了几分。
“与魔物厮混,我看你是不清醒。”
“怎么就成厮混了,他救了我,我与他结契,来给他喂点吃的而已,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会管教好他……”
虞禾说着,猛地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化成人形的尚善整个人赤条条的,浑身唯一的遮挡物只有披散的墨发。
她瞪大眼,忽然觉得百口莫辩,尚善还小声道:“他谁啊,能吃吗?”
“不要命了你!”虞禾压低嗓音,咬牙切齿。
两人在水中姿态亲密地私语,没注意到剑阵忽然收紧,剑气直接朝着尚善削去,他反应过来连忙扎入水底,躲过了被削掉脑袋的命运,头发却断了一大截。
第31章
“谢衡之, 你想做什么?”虞禾感受到不断累积的剑意,有些不安地发问。
“除魔。”他很少为人或事心生犹豫,若不是不想伤及无辜, 方才那一剑足以将黑蛟斩成两半。
“他救了我,你不能杀他。”虞禾知道自己不该执意维护一个魔族,正邪殊途, 尚善若死正好免去她一个麻烦,可她只是直觉认为不该这样做。
“能被七绝剑阵封住的魔族, 又怎会是善类。”谢衡之的目光落在水面上那缕浮动的发丝上, 语气更冷了几分。“以你此刻的功力,无论你在栖云仙府的任何所在, 都逃不过我这一剑。”
禁地之中阵法颇多, 再强悍的魔族,经历过两千多年的炼化,魔气也不足以与谢衡之一战。
水底的尚善已经化出了原形, 一个起身翻腾出巨大的水浪,虞禾被打翻在深潭中猛灌了一大口水,一个力道将她直接拍飞去岸上, 被谢衡之稳稳接住。
他将人扶稳后, 立刻将手移开,目光落在前方气势逼人的黑蛟身上。
虞禾站在谢衡之身侧咳嗽个不停, 浑身湿淋淋往下滴水。
他略一侧目,又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能杀我。”尚善金黄的眼珠子盯着谢衡之,在强大的威压之下, 似乎并不显得慌乱。
“果然。”谢衡之似乎已经料到了什么, 方才还杀气大作的剑阵霎时间消失无踪。
尚善压低脑袋,语气透露着一丝得意。“你杀了我, 她会死得很惨。”
虞禾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骗我!”
“这不算骗,只是为了自保。”
小小的灵兽之契,对于虞禾这样对咒术不精的剑修来说,想要作出一点修改不算太难。虞禾收了他的魔气后,契约同时生效,一旦他死,虞禾也休想活命。这是属于魔族的主仆契,现在他是虞禾的灵兽,虞禾是他的仆从,很公平。
谢衡之瞥了虞禾一眼,虽然沉默不语,却像是在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虞禾愤怒过后又是羞恼,甚至不敢再去看谢衡之的表情。她刚刚还很硬气来着,气死了!
即便尚善真的死了,有事的人也不会是她,而是谢衡之,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尚善出事。
谢衡之起手握诀,破妄化出道道剑光,顿时一个结界将整个深潭罩住,法阵上隐隐现出一道剑影,直指尚善的头颅。
“这是什么?”尚善一惊,立刻就要以身试阵。
虞禾连忙喝止:“是锁灵阵,不能硬闯。”
悔过峰也有同样的阵法,一旦尚善强行破阵,阵法上的剑气会立刻将他诛杀。
尚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由了没几日,现在算是换个地方坐牢了。他立刻威胁着说:“那就同归于尽,不放我出去都别活了。”
虞禾险些被他气晕。
“你有没有良心!”
反观真正性命受到威胁的谢衡之,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淡声道:“是吗?”
尚善仿佛受到了挑衅,狂躁地发出一声长啸,在深潭中疯狂翻腾,水浪直往着谢衡之的方向拍,他不躲不避,一道气障将水花尽数挡下,连衣角都不曾打湿。
而后就见方才狂躁到好似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黑蛟已经钻入了水底,水面一片风平浪静。
谢衡之也没有多话,转身便走,虞禾捡起锈剑跟上去,没走多远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尚善用尾巴去卷岸上的烧鸡,虞禾火气还没消,见到尚善还好意思吃烧鸡,恨不得冲上去骂他两句。忽然间,一道剑气横扫过去,将烧鸡直接打得四分五裂飞出结界之外,连带着尚善的尾巴都被削出一道伤口。
他嗷地惨叫一声后,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虞禾想到自己方才对尚善的维护,一时间内心无味杂陈,沉默着也不说话。
谢衡之脚步慢了下来,忽然说:“清静谷之事,是剑宗管教不严,我代他们向你赔罪。”
她听到谢衡之说替师清灵他们赔罪,心底更不是滋味了,漫不经心地应下后,说:“我这两日无端火气大,方才也不该凶你……”
虞禾自认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尤其是在谢衡之面前,只是方才就是莫名控制不住情绪,说话的语气都恶狠狠的。
谢衡之好似没听见她的道歉似的,继续道:“你体内的魔气会滋长,即便微弱,也足以影响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