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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剑(31)



刚好她从藏书楼借的书已经看完了,去还书的路上还能顺带到萍香山拜访陆长老。从品州城回来,她特意带了两坛岁酒,想来想去,似乎还是送给陆长老最好。

萍香山冬日并不下雪,据说是与地脉有关。山上的花也比他处开得要茂盛,远看去就是一大片苍翠中夹杂着团团粉云。

陆萍香院子里也有一棵桃树,早早地冒了花苞,树枝上挂着的春幡随风摇动,虞禾看见了,不知怎得,想到了婆罗昙下挂满的木牌。

“你喜欢这春幡?”陆萍香温温一笑,说:“这本是我夫人的习惯,她亡故后,我还是一如从前,剪好春幡挂上花枝,也算是追思故人。”

“这春幡是个燕子,陆长老真是手巧。”虞禾怕牵扯到陆萍香的伤心事,不敢多说下去。

“还未问你,听闻你前不久跟着他们去荆城平魔祸,可有什么收获?”

虞禾提到这件事就头疼,收获不能说没有,受得委屈也不少,腰腹让人捅了个对穿,脑袋还差点被扎上镇元钉。

“的确是增长了见闻,可见得越多,越发觉得自己无能,面对那些魔修毫无还手之力。”

陆萍香安慰她:“不过入门一年,你有今日的进步已是极为难得,除却天资出众的修士,旁人想要修炼到独自对付魔物,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万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修行更是如此,不宜妄自菲薄。”

虞禾每见一次陆萍香,对鹤道望的怨气就重一分。

“品州城有一种酒极好,我特意给长老带了一坛回来。”虞禾将酒递给白芝芝,她缓缓接过,抱着酒坛坐在树下发呆。

“你倒是有心,只是千里迢迢送与我一人,其他好友该计较了。”

陆萍香说完,却见虞禾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他问。

虞禾在白芝芝身侧坐下,脸上隐约能看出些失落。

“我入门后光顾着修炼,疏于人情往来,虽然悔过峰的同门待我都不错,却一直不曾与谁深交。而且想着之后也是奔着姑射山去的,在仙府的牵挂越少越好,索性什么事都一个人,偶尔想找人说话,才发现自己也没什么朋友。”

她一直是个念旧情的人,什么感情都舍不得放下,就算与结识一个月朋友分离都会伤心好久。要是以后真去了姑射山,栖云仙府的朋友怕是很难有再会的那一日。

陆萍香:“何必顾虑往后的事,当下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虞禾摇摇头,说:“可只顾着当下,日后伤心难过,不免又要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最是折磨人。”

陆萍香没有反驳虞禾的话,而是垂下眼,轻叹一口气,说道:“人生在世,便是智绝天下,也难免有行差步错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做到无悔。”

虞禾听出陆萍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想来是回忆起了什么人或事。

“不过”,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若换成谢衡之,或许不算什么难事,你们剑修不是都以他为楷模,若能学学他的心境,对修炼也会大有进益。”

“学不来,我倒是想呢……”虞禾笑得勉强,她是真想学。

没说太久,有门人走进院子通报,说:“禀山主,姑射山许云留携弟子前来拜访。”

“他竟来得这样早,也罢,你请他们进来吧。”

陆萍香说话间,虞禾已经自觉起身,拍着衣后的灰尘,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长老与故友交谈了,再不回去被峰主逮到要罚我去扫大殿。”

“也好,等你再历练一番,我将你引荐与他。”

“多谢长老,那我走啦!”

虞禾背着剑跑出去,刚好看到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来,齐整的素白色宽袍大袖,也不似栖云仙府的人,再仔细一看,腰间果真有挂着姑射山的仙羽。

她只扫了一眼便快步离去,走出一段路后,却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虞禾疑惑:“何事?”

那人说道:“我也不知,方才山主忽然让我把你叫回去,应当是还有什么事没交代吧。”

虞禾只好再折返回去,才踏进院门,院子里的人都齐齐望向她,只有一个人微低着头,目光看向他处。

对上陆萍香一脸笑意,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是仰慕许久,又何必在此刻羞于上前。这位小友便是霁寒声,虞禾,你不想与他说些什么吗?”

虞禾当场僵立在原地,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而很快,她眼尖地发现那个唯一没看她的人,耳朵比方才更红了。

霁寒声不知所措,极小声向身旁人求助:“师……师尊。”

许云留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莫要失了礼数,还不快上前。”说完还将霁寒声推了一把,让他踉跄两步站了出去。

霁寒声羞恼地看了眼许云留,再回过头看向身前的女子,才发现她也面色涨红,正慌乱无措地用眼神向陆萍香求助。

陆萍香轻咳一声,道:“既是小辈的事,便由他们自己说,我们便不做多余的看客了,还是先进屋吧。”

说着就将人领了进去,期间几人频频回头观望他们的动静。

等人终于不见了,虞禾与霁寒声面面相觑,不仅谁也没开口,甚至他先忍不住将目光移开。

短短的时间内,虞禾已经经历了一次头脑风暴,终于想出来一个十分勉强的借口。

“在下曾在凡世听人提及前辈的事迹,十分仰慕前辈的为人与剑法……”

霁寒声看向她,面色复杂,开口道:“论剑法,谢衡之。论为人,我不曾……出山。”

比起这蹩脚的说法被戳破的尴尬,虞禾更奇怪这人怎么比她还害羞,竟然社恐到话都说不连贯了,一顿一顿的。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对面的霁寒声抿着唇,面色微沉。“我说话,就这样。”

虞禾有点惊讶,她明明记得原书中霁寒声的形象应该是冷面道君,现在这个一说话就脸红结巴的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想再编下去了,索性直接说:“在下忘记那些人怎么说的了,总之前辈卓尔不凡,令我敬仰许久,今日终于一见,还望日后前辈能多多指教。”

她说完,霁寒声脸上才消下去的红晕又蹭得冒上来。

“不敢当。”

——

剑宗后山的沉剑潭,师清灵练完了一套剑招,停下平复气息。

谢衡之在荆城救了她之后,曾问过她受伤的缘由,她知晓当面说谎不可能都瞒过谢衡之,索性实话实说。他虽不责备,却露出了一种似是失望的眼神,比责备的话更要刺痛她十倍。

谢衡之想让她勤于修炼,可她伤心难过疏于修炼都是因为谁。她鲁莽行事,也只是想为众人出力,不让人议论他谢衡之的未婚妻剑法不精,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更何况,该失望的人明明是她。

师清灵收了剑,在潭边伫立许久,望着一片碧绿上的倒影。

好一会儿,她才从锦囊之中找出一物,闷闷不乐地朝着潭水扔去。

忽然一片树叶迅速飞出,即将落水之物被猛地打了起来,而后被一道灵气驭使朝着另一方向飞去,稳稳落在一人掌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师清灵猝不及防,只能瞪大眼,惊愕地望着树上的人。

“萧停!”

萧停躺在树上小憩,繁茂的枝叶挡住了他的身影,导致师清灵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招,一直都不曾发觉他的存在。

他将脸上的树叶拨开,斜过身看着恼怒不已的师清灵。

“血度母何其珍贵,就这么扔了,师妹不觉得可惜吗?”

第23章

比起心虚, 师清灵更多的是羞恼。“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心情不佳,我想着来陪陪你,万一你躲在这儿抹眼泪, 我还能递个帕子。”萧停说着就从树上跳下来,拿着血度母在她眼前晃了晃。

师清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都看见了, 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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