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狐疑地看着他们,以为他们没听清楚,于是又用相同的话术问了一遍。
少年郎们左右相视,互相推诿,最后是个头比较矮的站了出来,清清嗓子问:“有、有点拉肚子。”
“可伴有恶心?”
“有、有点?”
“发热呢。”
“也、也有点。”
他们结结巴巴,眼睛瞪老大,视线所对的却是桑桑头顶,这让她又是一阵好笑。
“脾胃不调所形而成的恶症,用两幅葛根芩连汤调服即可。”桑桑开好药,让小二去抓。
桑桑见少年郎的装束并不像是青阳人,“从远方来的?”
“啊,我们是天……”矮个子正要开口,被旁边的人撞了下,“我们是天山临远人士。”
桑桑挑眉,总觉得事有隐瞒。
她没有探究他人私密的癖好,开好药收了钱,就目送他们离去了。待二人身影隐入乱市,桑桑才扭头瞥向寂珩玉。
“夫君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桑桑敏感地捕捉到他那微妙的异常。
寂珩玉头也未抬:“我不懂药理,要与他们说什么?”他撩抬起眼睑,眉目疏冷,顿时又让桑桑收起那份疑虑。
**
春华和春茂两人从药铺离开后,一路狂跑直奔客栈。
如今这家客栈已被天阁弟子完全包下,规模不算小的客栈显得空空荡荡,只有店小二热情招待着他们,两人没有理会,两步并作三步的跑上楼,啪嗒一声推开其中一间厢房。
屋里站着三四个人,齐刷刷看向他。
春华春茂齐齐喘气,随手把药袋子往桌上一丢,端起茶杯痛饮一番。
此举让师兄弟们很是不满,“还喝什么水啊,怎么样了?”
没等二人开口,帘子就被粗暴甩开,从里房走出一少女来。
女子面容娇俏,红衣如火,似是刚哭过,眼角还悬着一滴泪。
见她出来,两人哪还敢喝水,忙不迭放下茶壶,双腿并拢,站姿颇为低微。
其余人让开路,让她入座。
她双手环胸,仰起头逼视二人:“说,天衡君真与凡人成亲了?”
“啊……嗯。”
春华春茂点头,似乎更胆怯了一些。
“长得如何?”
要说长得如何……
回想桑桑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旖旎思绪盘旋心头,让他们耳根又浮着滚烫。然而面对小师妹,春华春茂也不敢说实话,委婉道——
“凑合。”
凑合?
司荼磨了磨牙,不依不饶:“多凑合?和我比呢?”
“那、那肯定比不上小师妹啊!”春华机灵,坐过去就是一阵溜须拍马,“一个凡人,哪能和天域神女比,你们说对不?”
春华一个眼神过去,师兄弟们心领神会,默契地点头附和:“对对对,肯定比不上师妹。”
“师妹放心,师兄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大师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会轻易和人私定终身。”
“没错,绝对是逢场作戏,师妹你千万不要在乎。”
“……”
众人半骗半哄,可这些话司荼早已听腻听倦了,根本不会再像原来那般欣喜若狂,她只觉得这是欺骗,是编排来让她开心的幌子。
她是神域生来的神女,降生起,神域就说她独一无二,唯天衡君可与之相配。
司荼记住了这些话,从路都不会走的年纪一直追逐他至今。可这天衡应是生了一颗铁石心,为避她,竟长留下界不进神域半步,如今又听他心有所属,还是一介凡人,这让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这样想着,司荼眼眶又红一圈,余光瞥向桌上药袋,“这是什么?”
“呃……”春华小心翼翼说,“你让我们去看看那女子,我们也不好贸然过去,刚巧见他们新开了药铺,于是假找了个借口。”
“药铺?”
司荼挑眉,忽然生了主意。
她一把抄起那袋药,“我倒要去看看那女子多么国色天香,能让师兄如此流连。”
说话间,人就消失在客栈之外,只留下一道残影。
师兄弟们暗叫不好,急忙拔足追去。
**
司荼心里还埋有怨气,一路怒气冲冲,惹路人不敢靠近。
“一间药铺”毕竟刚开不久,还是很好找的,司荼直奔门前,仰头确定了下店名儿,确定无错后,大步跨入,环视一圈只见药童,不见主子。
她啪的把东西往桌上一丢,撩起袖子坐上休憩用的椅子,“叫你们主子出来——!”
司荼这声儿不小,盛气凌人,一看便知是来搅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