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我会配合的。”
秋意渐浓,田里的稻子愈发泛黄。
白日很是干燥,傍晚前后就开始冷了。江言把近来闲着晒了又晒的冬衣取出来,随时添换。
撒特德对江言的照顾更加细致,完全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他的腿一直肿胀,夜里用木盆盛着热水泡了会儿,撒特德就开始替他按摩,时不时再帮他调整垫在腰后的枕头,
枕头用羊毛填充的,密实柔软,江言除了挺着个肚子,尽可能放松全身,手脚都给撒特德按了遍。
又过几日,撒特德想着法子每顿做不同的食物,想让江言多吃一点东西。
入秋后各类飞禽走兽都开始囤积脂肪用来迎接冬天,可江言无论吃多少,全身除了个肚子,手脚和脸都消瘦。
他对着盆里的水反复看,唇一抿,叫撒特德拿把石刀过来。
头发像把干草,江言嫌难看,让撒特德用石刀替他磨了一截,只留到脖子的长度。
这日半夜,江言就如过去的每一晚那样辗转,他忽然摸着肚子,有些疼,正准备出声叫撒特德,痛疼更加剧烈,从肚子上开始,仿佛贯穿全身。
他扯着嗓子叫了声,撒特德抱起江言的上半身,隐隐嗅到一股气味。
秋月萧冷,山野黑压压的。
撒特德折了一根可以食用的药放进江言嘴里叫他含着,沉声道:“我马上去叫祭司过来。”
江言含住药草嚼了几下,肚子似乎没那么痛了,可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扯着肚皮。
他吸了几口气,撒特德叫佩奇守在洞外,来回不过半杯水的时间。
撒特德再次扶起江言的半身,让他靠着自己。
祭司看着隐隐湿透的床单,皱眉道:“言要生了,撒特德,去烧两锅热水。”
撒特德小心放下江言,出去前看着江言恍惚的双眼,胸口一沉,道:“言,要坚持。”
微凉的唇触碰那只瘦弱的手,很快就去外面烧了热水。
幼蛇的气息逐渐让许多兽人朝这边赶,他们噤声,不敢说一句话。
阿乔心急,可也不敢越过撒特德上去看。
月芒暗淡,江言吃的麻醉草起了效用。
撒特德烧了水又进来了,握住江言的手,遮住他湿湿的眼睫,注视着。
“别看,一会儿就好。”
江言没听清,双眸蒙蒙看着撒特德的嘴型,肚子好像变得空空的,感受不到任何。
尹林慢慢割开薄薄的肚皮,胎壳已经破了,黏黏的水混着血液溢出。
瞥见那仍在乱戳的幼蛇,他迅速抓住又滑又湿的尾巴,要把幼蛇扯出来时,动作忽然一顿。
撒特德目光沉沉盯着,永远不会忘了这一幕。
尹林诧异:“居然是半兽形态的幼蛇。”
也难怪江言肚子挺大的,不比乌岚怀了两条幼蛇那样小。
幼蛇的蛇尾连着半身,尹林小心把幼蛇抱出来。
浑身站着黏液和血的幼蛇又软又滑,尹林呼吸很轻,手指几乎要陷进幼蛇软软的肌肤里,他把抱出来的幼蛇放到旁边准备的麻布上包裹住。
接着继续处理江言的肚子,清理,止血,上药,缝合。
撒特德把烧好的两锅热水都用了,把江言浑身的血渍和黏液擦干净。
尹林处理着伤口,满头冷汗,道:“血流失的比较多。”
一看,江言的唇和脸透出浅浅的灰白,完全失去意识。
撒特德压声问:“该怎么救他?!”
他握紧江言的手,去翻箱子里的药,越翻越快。
忽然想起什么,化出尖利的爪,把颈脉滑了。
尹林看着撒特德就如穆当时割破颈脉给乌岚喂血那样给江言喂血,唇动了动,没有制止。
他抓了一把药放入锅里熬,回来时,见撒特德仍抱着江言不动。
江言的唇一直贴在撒特德颈边,血液从他尖细下巴涌出,胸/前晕出血红。
尹林道:“撒特德,上次穆这样做,对乌岚并没有起到效果,所以……”
他话一顿,连忙凑近江言已经被缝起来并且上药的腹前观察。
半息后,尹林笑了笑。
“血已经止住了,没有再渗的迹象。”
撒特德却像没听到似的。
尹林皱眉,试图把完全失神的撒特德稍微拉开。
他道:“够了,言正在昏迷,你往他嘴里灌那么多血,容易呛着他的呼吸。”
撒特德听到这话,骤然一怔。
他回了神,盯着江言紧闭地双眼,睫毛和眼尾都很湿,身前更是一片红,才清理干净,又脏了。
“言……言真的没事?”
他僵硬地抬起手,指腹贴在人类脆弱的细颈上,触摸到一丝薄弱的跳动。
尹林道:“脉搏还在,血也止住了,等他休息一阵,醒了再喂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