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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87)

作者:王廿七 阅读记录

林长济点头:“是。”

龙门官笑中带着些许敬意:“进吧。”

这是林长济第一次感受到祖宗遗德,尽管只是一个龙门官的笑容。也正是因为这个笑容,他比以往哪次考试答题都要谨慎用心,生怕辱没了先祖一般。

会试与乡试类似,举子的试卷不会直送考官面前,而是需要在外帘糊名誊录,就连别字也要原封不动抄上去,别字和涂改超过一定数量的,则会被直接剔除出局。誊抄后的试卷称为朱卷,经过“对读所”一字一句的校对,再送往“外收掌所”校对试卷编号,确认无误后,将原卷存档,朱卷贴上封条,送到外帘官的手上,他们将所有考卷送到飞虹桥上,而桥对面等候着的,是本届会试的两位知贡举,也就是内帘官的首领。

他们在飞虹桥上完成交接,在经抽签分发,考卷才算正式交到阅卷官员的手中。

因为阅卷的工作量巨大,因此会试与乡试相似,也是重视头场,只要第一场的大题被取中,二、三场的试卷,只要格式不出大错,行文不犯忌讳,是不会影响排名的。

林长济从考场出来就病倒了。

倒不是他体弱,实在是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坐在号舍内如坠冰窟,衣帽都是单层的,不能絮棉花,被褥也是一样,能撑过九天而不病倒的考生少之又少。

倒有两位官员派府中管事上门代为探望,带着京中名医前来诊治,一位是工部左侍郎王瓒,一位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季琰,林砚迎来送往间,想到当年提携的后辈如今身居高位,露出欣慰慈祥的笑。

两府管事瞧着这孩子的笑容有些瘆人,又见林长济辗转病榻实在疲于应付,将主家的名帖送到,邀林长济过府病愈之后吃酒,便告辞了。

林长济拥着棉被缩在炕上打摆子,拿着两份名帖有些迟疑。

林砚送走了郎中进屋,笑道说:“放榜之后,他们还会来邀你,只管去打交道。此二人当年由老夫一手提拔,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你要入仕,他们不提携一二,是会受人唾骂的。”

林砚一口一个老夫,仿若又回到当年位高权重的岁月……

林长济忽有些久贫乍富之感,原来祖上并非只留下了祖宅田地,也留下了无价的人脉,只是“祖父积,子孙弃”,从曾祖父之后,只有挥霍败家的儿孙,再无金榜题名的玉树罢了。

……

只是两位官员似乎比林砚揣测的更有诚意一些,还未到放榜之期,就在季府一同设宴邀请林长济过去。

林砚叫他去,并非要他去攀权附贵,只是殿试重策问,考的是对时政的见解、治国的策略等,在朝官员中,但凡家里有人应试的,必然会根据时事去押题,押中者不在少数,两位前辈此时叫长济过府,必然有提点之意。

林长济是申时去的,子时初才回家。

就在林砚以为两人要恩将仇报绑架他的好大孙时,林长济在林安和林寿的搀扶下,醉醺醺的回来了。

林砚问了几句话,颠三倒四连不成句,又问林安:“大爷怎么喝成这样?”

林安一脸为难道:“也……也没喝几杯。”

林砚叹了口气,这般不胜酒力,以后如何在官场游走,自己的好酒量都给林荣礼那厮继承去了不成?

“两位大人对你说了什么?”林砚问。

林长济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季佥院想把侄孙女儿嫁给我。”

林砚一脸无奈:“这你倒记得清楚。”

林长济却拉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儿啊,别怕,爹就算考上了进士,也不给你娶后娘。”

林砚甩脱了他的手:“看清楚我是谁。”

林长济定睛看了看,忽然将他一把揽在怀里:“好儿砸,给爹抱抱~~”

林砚骤起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跑开两三步,命王善他们赶紧将他弄上床去,又让林寿去熬醒酒汤。

又是醉话,又是呕吐,一顿胡乱折腾,待到安顿他安安稳稳睡下,业已到了深夜。

于是,次日天光大亮时,林砚从床上弹坐起来,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看看墙上的黄历,二月廿七日,便又缩回温暖的炕上蒙头睡去。

隐约听见院墙外的大街上突然喧闹起来,阵阵锣鼓声愈发急促,夹杂着鞭炮声和纷乱脚步声。

这声音但凡考过功名的读书人都很敏感——是报喜的声音。

这时,林安推门闯进来:“少爷,快起来!好像是放榜了!”

林砚揉着惺忪睡眼看向黄历,二月二十八日放榜,不该是明天吗?

林安顺着他的目光到墙上,抬手就扯去了那张黄历,“二月廿八日”乍现眼前。

“我昨天忘了撕……”他不好意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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