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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31)

作者:王廿七 阅读记录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凶猛的洪水自上流而下,来势汹汹如饥饿的猛兽,狠狠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宁江大堤。

堤上挤满了人,抬着石头扛着沙包在加固堤坝,整齐的号子声淹没在滔天洪流之中,结成人墙下水,面对无边无际的江面,人力显得那样渺小。

没有官袍,没有仪仗,没有赫赫威名,没有前呼后拥的从属……

怎么办?滔天洪流之下,谁会听信一个孩子的话?

好心的民夫见一个半大孩子没头没脑的闯来,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在风雨声中扯着嗓门骂骂咧咧的喊:“这是谁家孩子?太危险了,爹娘呢?!没爹没娘吗!”

林砚挣扎了两下,远远看见一群身披蓑衣的人,有官员,有士绅,他知道中间簇拥着的中年人就是王知县。

他不顾一切的朝那官员喊道:“堂尊,堂尊!大堤已显疲态,命人在大堤外险要单薄处修筑备堤,以防不测!”

“什么人在大放厥词扰乱人心?”王知县蹙眉道。

林砚挣扎的更加厉害,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王知县,河道失修等同丢城弃地,可至死罪!”

天际骤亮,雷声从众人头顶隆隆滚过,王知县不由心颤。

要不是在冰冷的雨水里浇着,双脚在泥水里泡着,头脑尚算清醒,他还以为是钦派的御史在向他问罪呢,用力眨了眨眼,眼前还是那个半大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简直胡闹!”县丞横眉立目的喝道。

民夫一把将林砚扛起来,夹在腋下准备送下堤去。

“别别别,别动手,我家的……我家孩子!”林长安追上来,忙不迭的作揖行礼:“童言无忌,请堂尊恕罪。”

此时民壮中冲出一个大汉,喝道:“放开我师父!”

是王良,他最近日日练臂力,轻松将林砚抢了下来。

林砚稳稳站在狂风暴雨中,朝王知县深施一礼:“堂尊,家祖名讳林庭鹤,是三次治理黄河的林侍郎!”

众人一阵唏嘘,作为宁江县的官员,林庭鹤的威名人人都听说过,可是林老大人过世多年,林家也败落了,他的后代子孙甚少有人关注过。

王知县紧蹙眉头,肃然道:“放他们过来。”

第17章 、治水

他说的自然是林长安和林砚,二人忙上前见礼。林长济此时也看到了他们,忙搁下麻包朝他们跑来。

“免礼吧。”伞挡不住风雨,王知县蓑衣之下的袍襟满是淤泥,面色比天色还要凝重:“说吧,谁教你说那些话的,到底是何居心?”

林砚道:“家祖留下一本《河防管见》,里面记录了他毕生总结的治水方法,小民曾反复研读,融会贯通,堂尊若没有十足把握,不如听听小民的建议,参详一二。”

王知县将信将疑的看向林长安。

林长安万般诚恳的点头:“回堂尊,我侄儿有十说七,从不说大话。”

“有一点你说的不错,这一段已经出现了管涌。”王知县道:“事态紧急,有办法就赶紧说吧。”

林砚也不再客套,带着命令的口吻:“第一,分一波人,将北岸百姓全部疏散至高处,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全部撤离;第二,立刻在管涌处的外部修建备堤;第三,拆除附近民居,将砖石用箩筐装好,连接起来固定在房梁上,当做木桩打进水底!”

一众士绅无不暗自欣喜,王知县将他们带到堤上灌风冒雨,就是想要炸出一个缺口泄洪,而县里选定的泄洪之处,有其中三个家族共计五万多顷土地。

上好的良田即将变为泽国,不啻于剜他们的心,可是听这小孩子的话,似乎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王知县略一沉吟,吩咐佐贰官员道:“按他说的做。”

众官吏目瞪口呆:“大人……他他他他还是个孩子……”

荒谬,太荒谬了,滑天下之大稽!

“按他说的做,需要本县再说第三遍吗?”王知县冷声道。

众属下躬身应喏。

林砚可以理解王知县内心的纠结,决口泄洪,毁掉乡绅的田产,势必会得罪他们背后的官员,恐遭报复;可若是不泄洪,一旦决堤,朝廷必然治罪。

林砚喊出的那句“可至死罪”,并不是在吓唬他,自开国以来,因大堤失修而获罪的县官和河道官员不计其数。

林砚对于王知县,正如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与其两相为难,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尽管看上去十分滑稽……

“等一下!”林砚忽然又问:“拆毁的房屋,县里可愿出钱重修?”

王知县神情一滞,转身问身后乡绅:“诸位意下如何?”

意思十分明显,保住他们的良田,就得给百姓修屋,众乡绅一脸肉疼,纷纷表示愿意捐钱捐粮,用于灾后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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