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掉包的国公府千金(105)
方元德立在榻尾处,眼里同样满是酸楚和悲恸。
一母同胞的姐弟兄妹三人,如今阿姐早逝,妹妹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他难道就不难过么?!
曹芳菲跪在太夫人身前,心中腹诽你那敏姐儿可不一定愿意跟你们母女团聚,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哀哀哭泣道:“祖母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姨母……,不,母亲还盼着您去救她呢。”
“她任性做出这般错事来,我一个老妇人,如今又有什么法子,也只有盼着他兄长能顾念几分血脉亲情,看在同母兄妹的份上,能用丹书铁券替她赎个死罪可免……”
安乡伯太夫人这话带着几分暗示和引导,方元德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可看着母亲那暮气沉沉的苍老面容,以及斑驳凌乱的白发,他心里只觉十分难受。
许氏带着两个儿子闯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方元德一脸为难又不忍的神情。
许氏心里大呼不妙,当即便恨声道:“媳妇今日算是涨见识了,杀人灭口竟然也能用任性来遮掩!听母亲话里的意思,若是老爷不用丹书铁券救人,那便是老爷不顾血脉亲情了?……母亲为了妹妹,当真是偏心到了极致!您就半点也不打算为儿孙考虑考虑么?”
太夫人原本就打算用血脉亲情来绑架儿子,没想到许氏竟然还给傻乎乎地直接点了出来。
曹芳菲闻言心头微晒,这许氏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蠢,这不是反过来帮太夫人添了一把火么。
果然,太夫人顺着她的话,哭得好不悲伤:“柔姐儿自幼体弱,比起敏姐儿和老二,我确实难免要多操心一些!可他们姐弟兄妹三人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偏着谁了?!我只盼着他们都能平安喜乐,一生美满才好!可我可怜女儿啊,竟是连寿终正寝都不能啊!我的敏姐儿,我可怜的柔姐儿啊!呜呜呜……”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元德倒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坏人,可他愚孝又耳根子软,极其容易被弱者用亲情道德绑架。
之前换女之事败露,公侯嫡女沦落乡间,父母皆亡的林青瑜兄妹勉强算是弱者,所以他大公无私了一回。
如今兄妹两已经讨回了公道,方元柔更是被判了死刑,强弱双方在他眼里又瞬间互换。
“母亲,您、您莫要这般,我、我……哎!”方元德心生动摇,可丹书铁券到底不是小事,他同样也轻易下不了决心。
安乡伯太夫人隐晦地给曹芳菲递了个眼色。
曹芳菲会意,无助又可怜地跪在方元德面前,含着泪期盼道:“舅舅,您救救母亲吧,您真忍心看着亲妹妹被枭首弃市么?丹书铁卷乃祖宗余荫,可母亲不也同样姓方么?再说了,丹书铁券终归也只是死物罢了,哪里能抵得上活生生的人命了。今日舍了去,以松表哥和柏表哥之才学武功,来日说不得也能像先祖那般,重新靠着功绩又迎回来!”
曹芳菲说完还极其崇拜地看了方其松兄弟一眼。
方其松意味不明地避开了去。
方其柏却被表妹看得脑袋一热,竟摆着胸脯附和:“父亲,表妹说得对,死物哪里抵得过姑姑的性命重要,不过是块牌子罢了,等我将来建功立业,再迎回来就是!”
许氏此时恨不得吃了曹芳菲这个小婊子,更是一脚揣在小儿子腿上,大骂道:“你当丹书铁券是什么?你随手打赏出去的物件?想给就给,想要就能要回来的吗?还建功立业,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不上天去!”
丹书铁卷可不仅仅只是块牌子,今日若是不能趁热打铁,以后怕是更难说服方元德。
曹芳菲心里有些不耐烦,心想这许氏虽然蠢钝不堪,说话也总是东拉西扯,但搅事、坏事的能力却也是足够的。
安乡伯太夫人大约也明白这点,挣扎着哀嚎一声,竟一头向床柱子撞了过去:“我的女儿啊!阿娘这就来找你们!”
曹芳菲迅速冲过去将人拦下,泪流满面地哭劝:“外祖母,使不得!您就算再是心疼母亲和大姨,可也要为舅舅考虑几分,您这般寻短见,让舅舅如何自处?”
太夫人不舍又心疼地看了看方元德,颓唐地瘫在榻上,流着泪喃喃哀求:“老二,先是敏姐儿,如今又是柔姐儿,为娘实在受不住了,你莫怪为娘狠心,与其日日承受这剐心割肉一样的痛苦,倒不如死了干净!到时候说不得还能在奈何上见到敏姐儿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