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房内的浮夸完全不同，更像是发自内心。

谢长留瞥了他一眼，重新直视前方。

红发明艳得耀眼，电梯内的灯光落在赫佩斯身上，连发梢都在闪闪发光。

谢长留微微蹙了蹙眉，抬眼去看上方显示的楼层数。

“阁下今晚怎么来医院了？”

赫佩斯在安静中开口，探究的眼神却落在谢长留身上。

他再想掩饰，也无法遮住眼神里的直白与侵略性。

谢长留给出的回答是长久沉默。

赫佩斯像是意识不到，自顾自开口道：“看病？但也不需要来到住院部吧？”

“朋友生病来探病？不过阁下的虫际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广啊。”

他说一个回答，就否定一个。

说到最后，他侧身凑到谢长留面前，一字一句问道：“那阁下……是来找我的吗？”

谢长留略略仰了仰脸，和他拉开距离，垂眼看那张混合着笑意、探究与警惕等复杂情绪的艳丽面孔。

终于肯开尊口说一句话：“借过。”

电梯门打开，一楼大厅到了。

他本就只是为了来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直接走人，根本不考虑逗留。

反倒是赫佩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淡化了一开始对他的敌意，在谢长留走出电梯后还跟着他。

谢长留并不在乎他突然旺盛的好奇心，压了压鸭舌帽，自顾自往车站走。

不过赫佩斯先出言拦下了他。

“阁下，我送你一程吧。”红发军雌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

谢长留的眼神在他指间停留几秒，拒绝：“不必。”

赫佩斯冲着他，忽然露出一个很是灿烂的笑容。

“谢长留阁下。”他清清嗓子正式喊他名字。

谢长留不自觉想起前几次赫佩斯露出这种神情，他听到的东西。

眼皮情不自禁一跳。

“根据皇家军校校规，新生军训期间禁止出校。出校需经过报备审批，返校后拿着假条销假。”

赫佩斯慢条斯理地说出皇家军校的校规，看着谢长留依旧平静的面孔，笑容又深了几分。

“请问阁下的假条，在哪里呢？”

谢长留为了任务翻墙出来，自然不可能有假条。

红发军雌打量着谢长留的神色，笑意盎然：“阁下不会是翻墙出来的吧？”

真翻墙出来的谢长留：“……”

第16章

谢长留自然不可能承认是翻墙出来。

先不提违反校规一事，光是翻墙这个举动就和他不太契合。

更别提这件事发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赫佩斯。

尽管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为了赫佩斯”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凌洲仙尊用惯常的沉默回答了赫佩斯，甚至没有给一个眼神。

他越过赫佩斯，没准备停下脚步，直直往车站走。

红发军雌伸出手臂虚虚拦在他身前，不太认真地和他道歉：“我不该这么说。所以阁下给我个机会赔罪吧？”

他手上的车钥匙配合地晃了晃。

大概意识到单单一个赔罪的理由，在谢长留这里压根站不住脚，他又补充一句道：“我给阁下批假条。”

谢长留的光脑像是配合他这句话似的，突然响了起来。

他打开光脑，皇家军校教务处和后勤处的信息。

核心内容，违规出校以及夜不归宿，要面临处分。

赫佩斯眨眨眼：“阁下？”

谢长留收起光脑，面无表情看着故作无辜神态的赫佩斯，轻轻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妥协的意思。

赫佩斯将抛至半空的车钥匙一把抓住，对谢长留道：“那要麻烦阁下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谢长留望着他不太板正的背影，压了压帽檐。

关于虫族的信息他在3055那里知道不少，这段时间在虫族社会生活，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雌虫对雄虫的态度。

然而赫佩斯在其中就像个异类。

他对待雄虫并没有其他雌虫亚雌对待雄虫时的恭敬与兴奋不安。

最多看在雄保会的面子，维持一下表面工作。

全部浮于表面，真实的内容永远是不太着调的笑容。

谢长留想起透过门缝时看见的场景。

暗淡的红发，刺目的鲜血。

那时的赫佩斯，才剥离惯常的不着调，露出隐约、难以看清的嶙峋肌骨。

3055在他的脑海中小声问道：“仙尊，赫佩斯是不是有点阳光过头了？”

明明对剧情最熟悉的应该是它这个系统才对，它反而问起谢长留这个宿主来了。

“并无。”

过了几十秒后，谢长留道。

一辆银色的悬浮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赫佩斯转过头喊他：“谢长留阁下？”

年轻的红发军雌仰头去看他，略显昏暗的月光下，他的浅灰色眼瞳却显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