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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崖第十年(88)

作者:加九 阅读记录

不等长辈反应过来,随便收拾了东西,就跑了。

难怪觉得面熟!

不仅仅是因为几个月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更为重要的是,原来除了那次,他还曾在别处见过那名男子。

就是鱼莲山后山的那间小屋,被他们掌门挂在墙上的,那幅人像画!

泛黄的银杏叶、藕色外袍、玉白长笛,一切都那么熟悉。

视线轻移,不断将画中人烙上心头。

这幅画出自他手,他不爱丹青一道,但出身时家,记事起便学琴棋书画,桑惊秋从华山学成归来后,常常向他请教相关事宜,一来二去,也常常下笔,但他素来没什么耐性,更从未画过这样完整的人像画。

本以为会很难,可真正落笔时,笔触丝滑自然,几乎无需多想,桑惊秋的模样就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那大概是十年之前,他们最后一次和睦的相处。

已经十年了。

时遇微微阖眼,有意忽略心头隐隐的刺痛,很快恢复如常。

这么久以来,早已习惯,如同吃饭喝水,他太懂得如何应对这种痛楚。

走出门,就见袁暮亭正赶来,形色匆忙,时遇以为帮里有重要事,就停下来,等着听。

可袁暮亭老远看到他,就喊:“惊秋有消息!”

时遇一愣。

袁暮亭反手从身后抓过一个年轻小伙:“他见过惊秋!”

小伙正是于子忧。

他从家回来就立刻找到堂主,刚说了一句“我见到了掌门屋里的画像中人”,就被拖着跑来了,这会儿连气都喘不匀,只能胡乱点了点头:“我,我,我见过……那人……跟……”

时遇打断他:“何处?”

于子忧:“呵……呼……我,我家……”

旁边袁暮亭显然有所准备,插话道:“他家在乐州。”

时遇当即往前面去:“带上他。”

可怜于子忧还在晕头转向,又被抓着下山赶路。

太阳缓缓西沉,欲落不落,像不太成熟的咸鸭蛋。

桑惊秋看了眼被夕阳包裹的大街,以及熟悉的房屋和优哉游哉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人听见,问:“舍不得?”

桑惊秋:“多少有些罢。”

那人无奈:“既如此,既留下多住些日子,你那些事也不急于一时半刻的,过段时日再去也是一样。”

桑惊秋微笑:“已经答应了,不好反悔,待明年,你便去临安找我,我们再见面。”

话别少顷,不得不动身了,桑惊秋不让朋友送,独自骑着马出城。

拐上大街,人多起来,骑马可能会碰到路人,他跳下来,拽着缰绳慢悠悠往前走。

路过一家零嘴铺子,他走进去,买了几样,准备带去送给朋友。

前脚离开不久,后脚一个小伙跑进来,开门见山地问:“刘伯,您今日见到街角那头书画铺子里的姚大哥吗?”

胡子花白的老人笑呵呵,往门外一指:“巧了,人才走不久,说是要去临安,从我这买了糕点呢。”

门外有个身影一闪。

第42章

于子忧带着掌门赶到乐州,一路打听,就进了零食铺子。

心里回荡着两个声音,一个说:“必定弄错了,不是他,别抱太多希望。”

另一个却说:“是他,一定是。”

两道声音交替发出,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的打在时遇汹涌的情绪之上。

其实也容不得他深思熟虑,在听完于子忧的话时,他的心早已飞到乐州。

他还是来了。

照零嘴铺掌柜所言,桑惊秋离去不久,乐州即便大,也不难找。

可时遇从铺子找到城外,又命人把整个乐州找了一遍,却未发现想见之人。

袁暮亭带了不少桑惊秋的画像,让弟子们分散开去问,于子忧找到熟识的街坊,打听桑惊秋平日的生活习惯。

傍晚,他们在客栈碰头。

袁暮亭道:“这附近大致打听完了,没人知道他在哪,但……”

她看时遇,“应该就是惊秋。”

于子忧也看向掌门。

方才有一瞬间,他好似看到掌门颤抖了一下,细看,却又面无表情……

时遇放下茶杯:“继续。”

于子忧还在发呆,被袁暮亭碰了碰胳膊才反应过来掌门在问他,脸一下滚烫,说话结巴起来:“我,我回家去……爷爷说……说姚大哥是一年前搬来的……”

他有些着急,越急越是支支吾吾,看着掌门冷漠的神情,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心道这下完了,难得有此良机,竟如此不争气。

袁暮亭递来一杯茶:“别紧张,慢慢来,和他有关的事,你能想到什么,都说出来。”

于子忧咽了咽喉咙,偷眼瞧着桌对过,让他惊讶的是,他们掌门一直安静听着,不打断,也不插话,尽管面上仍是一派冷淡,却能看出,是在认真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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