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第十年(79)
时遇低头,盯着眼前人看。
桑惊秋与他对视片刻,叹了口气:“你是真的要成亲了,是不是?”
时遇又是一愣,稍微回神过来,摇头。
桑惊秋目露惊讶,那意思——可你让我筹备婚事,莫如玉也是如此跟我说的啊。
看着桑惊秋震惊中又难掩伤感的神情,时遇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山中和天门山有内奸,我同莫如玉商议,如何将那些人找出来。”时遇解释着,“鱼莲山一向是我说了算,若我成亲之后不问世事,让出掌门之位,背后之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桑惊秋眨眨眼:“什么意思?”
成亲之事,不过是戏。
为了找内奸、为了迷惑背后的主使者,所策划的一场戏。
时遇当时想得很简单,若戏中仍无法发现对方身影,就随便寻个理由取消婚事,于谁都无关紧要。
那么巧桑惊秋当时想要离开他,时遇心烦意乱又苦无他法,索性把这件事交给桑惊秋去办,以桑惊秋的为人,在其位一日,就一定会将事情做到最好。
先拖住人,再从长计议。
时遇没想过,桑惊秋对他竟有那份心思,可以想见,接到这种“任务”时的桑惊秋,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可桑惊秋答应了,还笑着恭喜他。
更让时遇猝不及防的,是莫如玉竟利用这个机会,暗示桑惊秋他与自己的关系,不仅让桑惊秋进一步加深了对他的误会,或许更间接导致了桑惊秋的消失。
时遇简单说完,继续低头,盯着怀里的人瞧。
桑惊秋似乎很是疑惑,抬手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不喜欢莫掌门么?”
时遇摇头,毫不迟疑。
“可是莫掌门告诉我,你们是两情相悦。”桑惊秋转着眼珠,一双眸子在星空下盈盈生光,“他为何要骗我?”
时遇张了张嘴。
桑惊秋复又看过来:“还是说,其实你方才骗了我?”
时遇的心又是一震。
他当然没骗桑惊秋,可是——
不对劲。
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妥,好像有什么东西遮在眼前,让他看不清楚。
到底是哪里?
不待他思虑清楚,桑惊秋已经又恢复原本模样,微笑地说:“都不重要。”
时遇傻愣愣地看他。
桑惊秋跟他对视,半晌后忽然伸出双手,捧出他的脸:“有一件事,我很早之前就想做。”
不待时遇反应,他朝前凑过来,印上那双冰凉的唇。
夜空干净清澈,山头铺满灯火,衔着雪光,眼前人的神情姿态清晰映入眼帘。
时遇起初是怔忪,只对上那熟悉的双眸,脑中一片空白。
随后感觉唇上传来凉意,轻轻辗转少顷,忽而用力,有什么探入口中。
时遇微微睁大眼。
桑惊秋似乎被这人震惊的模样给逗乐了,眼睛朝下弯,继续亲了好一会,才慢吞吞松了一点劲,准备结束眼前这个吻。
这时,时遇突然伸手扣住后脑勺之上,一用力,刚刚拉开些许的距离再次紧紧贴在一起。
这下轮到桑惊秋吃惊:“你……”
未竞之语,被如数吞没。
时遇性子冷漠,待人处事都有股不近人情的味道,就连亲吻也是如此。
他也无甚经验,完全凭借本能,一边压着桑惊秋的脑袋不让他躲,一边堵住他的嘴,与他唇舌交缠。
原本只是不让人退开,一番纠缠之后却仿佛变成本能,发凉的心随着逐渐滚烫的双唇一起,缓缓升起热度。
桑惊秋嘴唇作痛舌头发麻,尝试推人,没推开,反而被搂得更紧,只觉得时遇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时遇放开他后脑的手,桑惊秋抿一抿肿胀的嘴唇,喘息不止,望着眼前人,也不说话。
时遇此时冷静下来,回想方才举动,顿觉不可思议。
他的为人,好听点说是自制力强,说得难听些就是冷酷,遇事从来都是理智相待,可方才一系列举动,他什么都没想,脑子全然清空,只是下意识地就做了。
而如今回神,竟也未赶到丝毫后悔。
垂目扫过桑惊秋明显红肿的双唇,莫名往前凑了一凑,像是又要过去。
桑惊秋这次却避开了,时遇擦着他的面颊,脑袋落到了他肩膀上,二人交颈相依,平复着凌乱粗重的气息。
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所有声音远去,只觉万籁俱寂,方圆只有彼此。
时遇忽然觉得,若能永远如此,也不失圆满。
“若能永远如此,就好了。”桑惊秋叹了口气,“可惜。”
时遇:“可惜什么?”
桑惊秋:“我不能久留,得走了。”
时遇立即后退,紧紧盯他:“你说什么?”
桑惊秋:“我要走了,时遇,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