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第十年(143)
“先收起来,等西岳过来,让他看看。”
时遇盯着一地的剑,双手环胸思考。
这些剑他很少拿出来,在剑里做手脚,效果难料。
但最近他每天要与桑惊秋切磋,桑惊秋为了试剑,每次都换更换剑,按照此法,总有一日会轮到那把下了药的剑。
“另有一种可能。”桑惊秋忽然道,“那把剑你是从何得来?”
时遇想了想,微微眯眼:“以你之意,那把剑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桑惊秋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要弄开一把完好的剑往里放药,比铸剑时就完成这一操作,难度要大太多了。
可时遇说,他并不记得剑是哪来的,他收集这些剑也很随意,从不登记。
桑惊秋瞪他一眼。
时遇开门出去,吩咐一名路过的弟子:“把时近舟喊来。”
“是。”
桑惊秋:“近舟知道?”
时遇:“或许,左右没线索,先问一问。”
桑惊秋无力,这人除了武功和鱼莲山的事,到底对什么上过心?
时近舟很快赶到,一进院子,看到满地的剑,不由愣了一下。
时遇径直问:“认得吗?”
时近舟反应很快:“一部分有印象。”
时遇指了指屋内书房位置:“写下来。”
桑惊秋上前:“我帮你。”
小小的院子,四个角落挂着硕大灯笼,光明十足。
靠南墙的石桌旁,桑惊秋拿着剑,小声和时近舟讨论着材质和规制,时近舟提着笔,面前一叠纸,一边回忆思索,一边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时遇则靠在旁边的走廊上,不帮忙也不掺和,只时不时看一眼那边忙碌的二人,一副很事不关己的模样。
花费不少功夫,时近舟将能记起来的剑的来历都标准了出来,都是他们掌门吩咐他去找或者买回来的剑,所以他记得。
但还有小部分是掌门自己弄到手的,没有经他之手,也无印象。
剑柄之中有药的那把,却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意一种。
“此剑我仿佛见过。”时近舟指着碎掉的剑柄,“不过那把剑的剑柄与此不同,我不敢保证是不是同一把。”
桑惊秋觉得奇怪,他们方才检查过所有剑,并没有其他与之相似的剑,但以时近舟的机灵,应当不会搞错。
时近舟做完自己事就走了,时遇这才慢吞吞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个法子可以把人找出来。”
桑惊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
“剑柄里的无论是何种药,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时遇指了指自己,“让我中招,然后,拿剑杀人。”
桑惊秋愣了一下,瞬间清醒。
时遇还在说:“剑在我手里,要对付的人是我,只要我按照他们的想法来,不信他们不露马脚。”
这个道理,桑惊秋自然懂得。
很简单,他来这里找剑是随意为之,时遇的剑这么多,练到西岳来也未必能拿到那把剑。
对方真正要针对的,就是时遇。
只是凑巧,被他先拿了出去。
“你又想作甚?”
时遇:“他们这么想对付我,岂能不如其所愿?”
桑惊秋皱眉,觉得这法子危险,但细想之下,这的确是最快最到位的法子:“你想怎么做?”
时遇原本正在看那边破碎的剑,闻言,抬头看过来。
计划这种事当然有危险,他知道,桑惊秋也知道。
但桑惊秋不会阻拦,也不会长篇大论告诉他到底有多危险,而是弄清他的想法和计划,从中发现弱点加以改进,竭尽全力做到万无一失。
在没有更好法子之前,他和自己一样,宁愿赌一赌,也不愿坐以待毙。
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其实是一样的人。
桑惊秋:“??”老盯着他干什么?
时遇不疾不徐:“和前两日一般,你我切磋,我中了招,要杀你。”
桑惊秋:“……”
时遇:“对方的目的无论是什么,只要我中招失控,就会露馅。”
桑惊秋:“若是失败,就暴露了。”
时遇无所谓道:“打赌自然有代价,成与不成,在于我们。”
桑惊秋也不是真的想要阻拦他,与其心怀疑惑战战兢兢,不如一试。
事情就这样定了。
商谈完事,已经到了凌晨,四下寂静,桑惊秋也有些累,准备回后山睡觉。
时遇:“这么冷,别赶来赶去,就在此处睡。”
桑惊秋摇头。
时遇:“为何不肯?”
桑惊秋:“不惯,怕睡不着。”
时遇:“你从前在此住过好多回,如今突然不惯了。”
桑惊秋消失前,常常来这边找时遇,有时聊得太迟,就直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