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明疏猜得完全正确,他无数次地想要问莫尹。
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是真的?
他也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还纠结于这个问题听上去似乎很幼稚愚蠢,可是没有办法,他无法不去想。
裴明疏出来后道:“走吧。”
裴清没有跟他针锋相对,默默地下了床。
兄弟两人昨晚都睡在莫尹这里,裴家的佣人们都是不多嘴的,只是眼神上交汇出一点惊诧,大家都是有眼睛,有知觉的人,也都不傻,慢慢也就看出来了,裴家兄弟与莫尹的关系很不一般,但这样三人同宿,也实在惊世骇俗,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也只是在裴宅工作的关系,他们也是见识过有钱人家里那些蝇营狗苟的,早学会了装傻这一套,唯一发作的只有丁默海。
有一天,丁默海来了裴家,和裴明疏争吵起来,也不算争吵,因为裴明疏始终是很平静的,只是丁默海自己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裴明疏书房的阳台门起初没有关,声音传到了楼下,佣人们也都互相看看不说话。
“大少……”
丁默海语气很焦急道:“无论如何,三个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搅在一起,传出去实在太难听了。”
他之前就隐隐约约有点猜想,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中了,跟男孩子在一起也就算了,到底现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兄弟两个类似于“共妻”一样,对象还是个残废的男孩子,这简直是要把裴家的脸都丢光了,哪怕稍微遮掩一二呢?
裴明疏淡淡道:“没这回事。”
丁默海哑然。
裴明疏将手指间夹着的烟碾在烟灰缸里,对丁默海道:“丁叔,你坐,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四月八号是裴家俩兄弟的生日,往年都是大操大办的,今年生日的氛围却几乎没有,一大早,裴明疏和裴清都西装革履的,丁默海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待了。
莫尹推着轮椅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两人一齐上了车。
等到车辆离开后,莫尹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时隔差不多一年半的时光,友达易主,坐在发言台上的也变成了裴氏两兄弟。
裴家两兄弟前段时间斗法不断,接连上了许多新闻,记者们已经对这两张脸孔十分熟悉,笔记本键盘敲击的声音此起彼伏,都等着第一时间去发新闻。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很奇特,没有风声说是什么主题,记者们有点稀里糊涂的,同时又很好奇这豪门之中又要翻起什么波浪。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今天的发布会却是旧事重提。
“8.29事件中,友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普通员工的压榨,使用过劳驾驶员等事实我们今天要再次进行说明道歉……”
记者们禁不住窃窃私语,都非常惊诧。
8.29事件在去年轰动全城,其中力挽狂澜的公关操作至今也为人所津津乐道,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居然叫台上的裴氏兄弟全给推翻了,他们不仅承认了当初友达的确是在恶意压榨劳动力,事后又对唯一幸存的那位莫家遗孤怎么威逼利诱着一起做戏公关。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媒体记者们当年对友达的一系列暗地里的事情其实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友达财大气粗,公关手段又极其了得,加上唯一的幸存者都与友达达成了那样史无前例的和解,记者们也只有感慨大集团不愧是大集团,哪怕是三条人命也轻易不能撼动。
现在友达即将被收购,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暴家丑,岂不是股价做低,又是自损无数?真是叫人看不懂。
裴氏兄弟斗法之时,两个人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怎么会发了狂一样干这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家父已经过世,在这里,我们仅代表友达向遇难的职工、受害者,以及相关家属表示我们最诚挚的歉意。”
兄弟二人起立鞠躬,台下快门闪得飞快,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
裴明疏和裴清却是径直下台,在随从们的护送下从会场侧面的出口上了车。
丁默海已经提前在车上等待,两人上车后,他不禁道:“大少,二少,这样真的值得吗?”
裴明疏没有作答,裴清拉了下领带,也没有回应。
丁默海心里难受气苦,他一直跟着裴竟友在商场浮沉,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能走得远的,哪个不是尔虞我诈,又有哪个是良善之辈?!
车到了裴家,裴明疏和裴清下了车,这件事他们是齐心协力办的,没有一点矛盾针对的地方,下车后,两人的神色也是相似的深沉。
裴清彻底把领带扯了下来,问佣人,“小尹呢?”发布会是直播的,但就不知道莫尹有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