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
主教的回答模棱两可,亚度尼斯深谙此道,又谦虚道:“我还需要继续学习。”他话锋一转,又赞美起莰斯堡教堂的典雅美丽,美中不足的是主教所居住的这栋楼太过简陋,他想要捐赠一些金钱来改善这里,好令这栋楼能匹配得上主教圣洁伟大的品格。
主教道:“我们生而有罪,到这世界不是来享受,而是来赎罪的,我不需要那么好的物质条件。”
亚度尼斯懊恼道:“我真该死,我就说我是个愚蠢的人!主教,请您原谅我的浅薄,那么就将捐赠的金钱用来做做好事吧,由您去支配,我是使用不好的,只会办些坏事。”
“亚度尼斯,你太妄自菲薄了。”
亚度尼斯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无知无能,承诺作出一笔不菲的捐赠后便识趣地离开,让主教能得以安静的休息。
脚步声渐渐远去,主教拉开椅子坐下,他有点累,便抬起两条腿翘在书桌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标准的主教想象中的很高明也很得体的利益交换,互相说着虚伪的暗语,一阵吹捧自谦后达成共识,没有争吵也没有冲突,而不是充满着混乱、失序、情感迸发的各种意外。
这才称得上是一次真正的合作。
可同时也很乏味……
主教从鼻腔里轻呼出口气,他在座位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如果他提出和亚度尼斯进行肉体上的交易,亚度尼斯会同意么?他又能不能从中获得乐趣?
这念头令主教发笑,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想倘若真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将亚度尼斯当作男妓一般对待使用了?
自然人竟然会产生如此淫乱的想法……他还真是钦佩自己呢。
主教双手叠在腹前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乐趣,他在寻找乐趣,可是活着只为乐趣又好似有些空虚,说心里话吧,他问自己,也自己答,他并不想和亚度尼斯上床。
他知道亚度尼斯有一副很好的身体,他靠近他说话,健康年轻的雄性气息,他如若真铁了心要找乐子,总能想办法让亚度尼斯献身,亚度尼斯会很识时务,卖力地像着急配种的马,服务得极为贴心。
可那没什么意思,主教都懒得去想象,能预见的无趣,身体里没有火苗,他需要一些更激烈也更真实的东西,坚硬的不顾一切地去碰撞,那种发了狂似的爱,揪着心的痛……
忠实的骑士已经带去了消息,那么收到消息的人为什么还不来?
主教把腿从书桌上放下来,他在地面跺了跺脚,在屋子里踱着步,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丈量着整个屋子的大小,他又坐下来,屁股在床上压了压,木床咯吱咯吱响,主教又笑了笑,躺在床上,目光幽静地撞入黑暗,脸上的笑容却又消失无踪了。
他正被人调动着情绪……
主教从领口拿出被体温浸得很温暖的十字架,如信徒般自问。
我是否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想到过他?
——是的,经常。
我是否对回到莱锡能与他见面感到很愉悦?
——是的,不仅愉悦,还很期待。
我是否只是为折磨他能得到快乐而产生了这种期待?
——有一部分是……
那么,另一部分呢?
主教手指拨弄着十字架,没有武断地给出答案。
*
主教在莰斯堡停留了半个月,国王没有召见过他一次,主教也没有主动进入王宫拜会。
三月底,主教再次带着骑士团离开了莰斯堡,前往下一个国家。
巴奈特回到了主教身边,他谨慎地计划着措辞,想万一主教要盘问他和国王的对话,他最好是如何把话说得更合适。
然而主教却没有询问。
这倒反而令巴奈特感到了羞愧,主动向主教表明,国王对他很信任。
虽然主教接收了罗克的王子,这一举动很像投机,但是国王没有丝毫的怀疑,巴奈特强调,“首先,我很抱歉我出于一些不适当的心理将这件事向国王作了汇报,但是国王立刻严词批评了我,他叫我必须相信您对莱锡的忠诚,所以,我很抱歉。”
主教笑了笑,“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忠于莱锡。”
巴奈特深深地行了个骑士礼,“如果您为此感到不快,我愿意接受惩罚。”
“不,我不想惩罚你。”
主教看上去似乎心情不佳,巴奈特进一步道:“以后我不会就此再向国王作出任何汇报了,国王他相信您。”
这话的意思就是巴奈特将不再写信给国王阐述主教旅途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主教想问这是国王的意思么,转念一想,巴奈特这样忠实可靠的人,如果不是兰德斯特别吩咐,他一定会继续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