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视线有些强硬又戒备地看向主教,他想主教或许又要刺痛他了,他预备迎接这种痛楚,这好似是爱上主教必须承受的副作用。
主教却不再往下说下去了,他转身想要离开,国王却拉住了他的手臂,国王的心跳不知怎么有些快,“尤金,我让你想起了谁?”
寂静的沉默令国王的心跳加速,“谁?到底是谁?”
“一个……”主教语气淡淡,“很固执的人。”
国王道:“你觉得我固执?”
主教道:“你我总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或许天生就该是敌人。”
这句话真严重,同时也令国王感到不解与不满,“我们什么时候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了?我们都想要征服这片大陆,不是吗?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尤金……”国王语气再度软化,“好吧,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承诺了你什么,我可以考虑用一定的条件做出交换,尤金,我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敌人……”国王隐晦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除了那个愣头青的革命党和关心他们的侍从倒是没人往他们这看,国王将主教拉近身边,神情和语气都有些服软的委屈,“这个词太过分了。”
主教是有点气恼的,他为什么气恼?因为国王不答应他的要求?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呢?难道他在期待国王对他百依百顺,付出一切,连国王的责任也一同抛弃?他怎么会突然有这样任性的念头?就像是感染了某种病菌一样。
“尤金……”国王再次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这样吧,跟我一块儿去克莱,我们好好聊聊,好么?”
“不必了,”主教拒绝道,“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我要回王都了。”
“不,你得跟我一块儿去克莱。”
国王握着主教的手臂,“我不能叫你生着气跟我分开。”
“我没有生气。”
“你看不到你自己现在的表情,”国王柔声道,“你在生气,尤金,抱歉,这大概是因为我,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好吧,在这件事上我们产生了分歧,所以应当坐下来慢慢解决,对吗?你可以尝试再继续说服我,你一直都是位雄辩家,把我驳倒,让我心服口服,怎么样?”
“你不必一直用这种哄骗的语气跟我交谈,”主教眉头紧皱,“别叫我倒胃口。”他抽出手臂,向着阿奇尔的方向招了招,蹲坐在地上的阿奇尔跑了过去,比尔出于某种直觉和习惯,也快速地跑了过去。
“陛下。”比尔轻轻地对国王道,国王的脸色不算很好看,唇线紧紧地压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很忧心忡忡地盯着主教。
阿奇尔大大咧咧地张口,直接道:“尤金。”
比尔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挺英俊的青年人,想这人怎么会对主教这么不敬重!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比尔都这样想了,国王的脸色就更难以捉摸了,他确信主教和这革命党是清白的,但这只局限于此刻之前,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嫉妒这种情绪并非理智就能完全压制的,他在任何事上都可以客观冷静,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绝做不到。
“阿奇尔,”主教同样也称呼他的名字,一听两人就很熟稔,“我要和国王一起返回克莱。”
*
国王和主教并肩骑着马,阿奇尔在前面为主教牵马,国王很懊恼这次出行没有预备马车,又或者如果只是他和主教两个人,那么他也愿意为主教牵马。
身后大批的侍卫随从跟着,国王也不好再和主教“交流”,无论是他们的私情,还是主教要求他赦免革命党,这两件事都不是好明面上说的,于是整个马队便异常寂静而缓慢,因为国王要迁就主教的步调。
国王余光时不时地要偷窥下主教,观察他的脸色,看到主教神情平静,睫毛低垂着,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要叹气。
他想到主教说的两人或许天生就该是敌人……不禁心中一阵阵地不适难受。
是什么叫主教产生这样的想法?他除了热切地向他求爱,一开始用错了方法之外,从来没有哪里得罪过主教,为什么主教会这样想呢?
除了天生那奇异的性情之外,是否主教在黑暗中生存下来的十几年里,有什么经历影响了他?
克莱是主教的故乡,国王一直想来一趟,等到了克莱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个贫穷的村镇。
马队的出现让克莱街上的人都惊讶不已,纷纷仰头好奇地看着,但没人冲上去或是大叫,向他们表达出任何欢迎或是不欢迎的举动,国王就好像是个从天而降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在了克莱,这也是国王自己的问题,他没有提前通知克莱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