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低声道：“是。”

如棠忙道：“玉壶姐姐和香沁不一样，她虽然不言不语，但脾气极好，伺候娘娘也精心，平时奴婢照顾不到的，她常常搭把手补了。”

言外之意，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想你女儿顺利，得留下玉壶。

柳夫人嗯了一声，杀气收了不少，她吩咐：“皇后在睡着，你们暂且不必动香沁的尸首，我出宫后会送信来。”

玉壶低声道：“是。”

偏殿暂时被封，只留下玉壶和如棠看守香沁的尸首，那尸首瞪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身子也扭曲成怪异的弧度。

如棠将帕子遮了香沁的脸，道：“玉壶姐姐，香沁是我下的手，你怪我吗？”

“你也是没办法，要怪只怪香沁起了坏心。”或是物伤其类，玉壶叹气道，“她死的时候说什么？”

如棠想想道：“她说对不起主子。”

若不是她主子怎么会被活埋，玉壶停了片刻道：“她确实对不起主子。”

如棠道：“都过去了。”

玉壶的哀伤被香沁的死勾起：“香沁十四岁进府，能说会道，深得娘娘的喜欢，进宫的时候娘娘特特选了她在身旁，没想到如今得了这个下场，也不知我将来如何。”

如棠忙道：“姐姐当然会圆圆满满。”

玉壶凄然一笑：“但愿吧。”

今日柳夫人的灭口之意太明显了，玉壶觉得深深害怕。

如棠握住玉壶冰凉的手道：“我们同舟共济，什么都不怕。”

玉壶感念道：“你帮了我好几次了，方才又帮了我呢。”

方才如棠的话，让柳夫人近期不会动杀意。

如棠笑道：“姐姐也帮了我不少。”

两人握住彼此的手，觉得踏实了许多。

过了一个时辰后，柳夫人着人送信：“香沁的家人做午饭不当心，打翻了油壶引起大火，全家九口全都没逃出来。”

玉壶大惊：“怎么会？”

再过了半个时辰，柳如滟的声音传遍凤仪宫：“香沁听说家人没了，想不开自尽了。”

茉莉、梧桐等进来看时，香沁已救不活了。

入夜了，凤仪宫的蜡烛燃得旺盛。

“听说全家都没了，香沁哭成泪人。本宫让她下去歇息，谁料到晚膳都不见踪迹。本宫差楠竹去瞧，她已经服毒自尽。”柳如滟拭泪，“香沁从小跟着本宫，和本宫情同姐妹，让本宫怎么不心疼？”

茉莉等劝道：“娘娘节哀。”

梧桐等都摇头叹息：“宫人自尽是大罪，连身后哀荣都没了。”

内务府太监来凤仪宫问了几句，用席子将人裹了拖出去，没有半分波澜。

听说香沁的家人遇火灾，玉壶心中凄然，托御膳房采买小太监打听自己家人的讯息。

过了一日，那采买小太监来找玉壶：“玉壶姐姐，我出宫找了你说的胡同，并没有人住。”

玉壶大惊失色道：“怎会没人，我家三代二十余人都住在一起。”

小太监低声道：“听说香沁姐姐家里起火那日，姐姐家突然没了踪迹。”

玉壶更加惊慌，难道柳夫人动手了？

“说来奇怪，那火起得诡异，一下子就燃起来了，侯夫人亲自坐镇得没有救下。”小太监神秘低声道：“火起的时候，你家的家人就不见了，听说侯夫人也在悄悄找姐姐家人呢。”

玉壶一愣，柳夫人也在找人？

这么说不是柳夫人动手，是家人自己逃脱了吗？

她心里升起无限希望，拜托小太监：“你闲了再去瞧瞧，或者找管家去问问。”

小太监见有银子，答应了离去。

玉壶心中有事，连服侍柳如滟都心不在焉。

午间，柳如滟睡了，玉壶将泡好茶水的茶具拿进去，备柳如滟起来后用。

如棠正喂鸟，只听哎哟一声，接着是咔嚓的响声，一套崭新的茶具被打破。

玉壶吓得面色发白，这是柳如滟最喜欢的茶具，柳如滟本就喜怒无常，为人又小气吝啬，这可如何是好？

柳如滟被吵醒，声音带了怒气：“谁在外头吵，找死不成?”

玉壶跪下道：“奴婢打碎了茶具。”

柳如滟春睡起来，本就不耐烦，见到自己最爱的茶具碎了一地，更是怒不可遏：“糊涂东西，怎么当差的？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如棠忙端茶盏进去，特意摔在地上，跪下请罪：“奴婢不当心摔碎了茶具，惊扰了娘娘。”

柳如滟更怒了：“今日连你也毛手毛脚了。”

如棠露出惊讶的表情：“方才奴婢进来，看到娘娘身上有只金色凤凰的虚影腾空而起，吓得奴婢愣住了，想必玉壶姐姐也看到了？”

玉壶会意道：“娘娘午睡时，奴婢见金色凤凰在锦被上，故而吓得手滑打了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