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想要克制自己的心动，却发现为时已晚。

砰砰！

砰砰！

时间，回溯了。

“哎？咱们要不要像一开始那样，从这里一起手拉手……”

王择豫的声音戛然而止。

“循环了？”

孔舒仍站立在桥边，已经陷入了昏睡，身体摇摇欲坠，直直地向后倒去。

申向衍一把抱住了她。

可孔舒的身体软烂如泥，缓缓下沉。

申向衍不得不跟着她一起，跪坐在地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就这样呆坐着。

申向衍2号垂眼望着申向衍。

“你没能控制住心动。”

申向衍没有应声。

他没能控制住。

他控制不住。

“怎么气氛突然这么严肃……”

王择豫眼神闪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大桥上始终车来车往，呼啸而过，对岸街道的灯会照亮了整整一条街，却反而衬得桥边有些暗淡。

“申二。”

申向衍开口，“杀了我吧。”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万全之计。

他与孔舒同时心动是这场循环的触发条件，只要他消失了，这场循环便再也不会被触发。

十二点以后，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申向衍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遗忘的准备，就像黎鸣那样。

申向衍2号虽然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可还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什么意思？”王择豫慌了。

他快步走到申向衍面前，“为什么要杀了你，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见申向衍不说话，王择豫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该不会你也和孔舒一样，能控制循环吧？”

“哟，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申向衍意外，没想到王择豫居然猜对了。

王择豫眼圈泛红，视线在双申之间看了看。

“你们两个都瞒着我……真以为我是傻逼是吧，我跟你玩了那么多年，他妈的什么都不告诉我！连他妈去死也不跟我说明白？！”

他走到桥边，狠狠踹了栏杆一脚。

“操！”

然而事到如今，申向衍仍然不打算解释。

王择豫迟早会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选择。

申向衍看向杜娴。

“杜娴，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孔舒，我要和申二聊聊。”

杜娴红着眼，点点头，走到申向衍身边接替了他的位置，扶住了孔舒。

临走前，申向衍从口袋里翻找出了一支笔，是他在医院的时候拿的。

他蹲在孔舒面前，在她的胳膊上写下了一行字。

然后收起笔，起身看向申向衍2号。

“走吧，陪我去明珠塔最高的地方看看风景。”

“申向衍！”

王择豫叫住了他，语调带着一丝浓重的哭腔。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死……逃不出循环咱们不逃了还不行吗，被什么时空局什么的抓进监狱里就让他们抓，大不了一直关着，最起码你们都还活着，你不为我想你起码也要为孔舒想想吧，你要是死了，你觉得孔舒还能好好活着吗？”

申向衍眉头微微蹙了蹙，但很快舒展开，并没有回应，装作听不见，和申向衍2号走向了明珠塔。

明珠塔最高层的风景可谓震撼。

几乎能将大半个沂川城俯瞰入眼，高楼大厦也变成了茫茫中的星星点缀，微弱渺小，只能看到宽阔静谧的沂河河面。

申向衍望着其中一处灯光最为璀璨的地方。

“我之前来过这里几次，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人震撼。”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们说清楚吗？王择豫都气成那样了。”申向衍2号问他。

“反正等我消失之后，你们都会忘记我，说不说，都一样。”申向衍淡淡道。

他怕他说多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为什么要来明珠塔？”

“因为我想在沂川最高的地方跳下去。”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看向明珠塔底。

沂河河面在明珠塔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可明珠塔下却如深渊一样黑，那是光照不到的位置。

“我想知道坠落的那十几秒里，我都会想什么。”

申向衍顿了顿，扭头看向申向衍2号。

“申二，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遗憾以这种方式分开。”

他缓缓张开双臂，面向申向衍2号。

申向衍2号迟疑了片刻，僵硬地抬起手，走上前，轻轻抱住了申向衍。

“我不是让你抱我。”申向衍说，“是让你把我推下去。”

“别管，是我想抱的。”

虽然我们之前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我们永远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

孔舒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