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下的那一刻，他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余光注意到黎鸣的动作，孔舒歪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黎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黎鸣整理着皱巴巴的裤脚，头也不抬:“什么问题？”

“是关于平行世界的问题。”

半晌没开口，嗓子有些哑，孔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似乎没有办法通过手机联络，可是你在上一次循环中，居然给陈话书打了电话。”

“谁告诉你不能通过手机联络的？”

黎鸣面露疑色，反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

嗡嗡……

孔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

是黎鸣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就是一个句号。

“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这不是也能给你发消息吗？”黎鸣沉声说道，“我接触了那么多其他世界的人，可从来没发现不能通过手机联络。”

孔舒有些迷糊:“那为什么……我给陈话书发消息，她的手机接收不到。”

“呵。”黎鸣闷声笑了笑，“恐怕是把你拉黑了，所以你才收不到。”

孔舒抿起嘴唇，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记得消息是发出去了没错，陈话书也并没有将她拉黑。

难不成当时信号有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她忍不住“啧”了一声，索性先暂时抛弃这个疑惑，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姜果儿，你还记得吗？”

“姜果儿？”

黎鸣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姜果儿是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当年跟在你的导师梁术南手底下查案子，长得挺漂亮，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些。”

男人啊，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惦记着美色……

“记得就好。”孔舒双手环抱于胸前，垂眼看着坐在地面上的黎鸣，“姜果儿就是被你杀害的23名受害者的其中一个。”

“不可能。”黎鸣毫不犹豫地反驳，“我杀害的23个人里面，可没有姜果儿这个人。”

孔舒愣了一下，但黎鸣看上去并不像在撒谎，况且，他也并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再对她隐瞒什么。

“怎么可能？”孔舒不解，“在警方的档案里，S档杀人案的受害者里，就有姜果儿这个人，除了你，还会有谁用一模一样的手法杀人，而且，那把匕首，除了你，谁还会有？”

就连黎鸣2号，也没有同样的杀人手法。

听到她的话，黎鸣垂着眼帘，接着，他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

“那雕花匕首只有我才能刻出来一模一样的花纹……”黎鸣捂着脸，表情因为笑容狰狞起来，“可真有意思……看来……有人顶着我的名号去杀人……”

“什么意思？”

孔舒心里咯噔一下，“你没骗我？”

黎鸣兴奋余韵未消:“意思就是，姜果儿，是别人杀的，不是我杀的，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孔舒不语，只觉得不敢相信。

这样说来，姜毅的女儿姜果儿并非是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而是有人模仿了黎鸣的杀人手法，杀死了姜果儿，并把罪名安插到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身上。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姜果儿？”

黎鸣问道，同时在心底细细琢磨了一下，忽然，他的大脑将姜果儿的脸和另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顿时，他两眼放光，“姜果儿难道是姜毅的女儿？”

孔舒没有否认，也没打算隐瞒。

“难怪……难怪姜毅那个老家伙会死死盯着这个案子不放，害得我每次杀人前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原来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我杀了……”

黎鸣说着说着，便有些生气，郁闷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用他的手法杀人？

事情问到这儿，孔舒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发痒的鼻尖，视线望向校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校门外已经没了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申向衍把他们都支开了。”

孔舒挥动手里的球棒，见黎鸣费劲地从地上站起来，忍不住问了句，“你……你这还能走吗？”

“能。”

黎鸣咬着牙，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比这还疼的罪我都受过，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孔舒，我杀了23个人，你或许觉得我疯了，可我还是清醒的，在我带过的这些学生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虽然我们只相处过一年，但也算是有师生情谊在，我一直都没想要真的害你。”

突然的掏心话让孔舒感到意外。

她第一反应以为黎鸣又在打什么算盘，警惕性瞬间大幅度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