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同栖+番外(39)
自己挖的。
潭面上的水汽愈来愈密集,成片成片地往上冒,潭边的霜雪已经消融,化作冰水流入潭中,很快融为沸水。
他浸泡在潭水中,朦胧的水汽将他包围,身上的两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之势愈合,心间的伤口尚未彻底愈合,他忽而睁开了眼。
那把被他插在石头上的剑也仿佛受到什么感应一般,忽然颤抖了起来,一刹那便破石而出,这一瞬间它仿佛又失去了那道感应,在空中呆滞了一刻之后又落在了雪里,压出一道剑痕。
潭中人抬手一招,剑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拿着剑端详,雪白的剑身映出他那如冷锋一般的眉宇,他屈指弹了一把剑身,剑身发出一阵清幽的剑吟。
“别急,晚点带你去。”他虽这么说着,人却已经从寒潭里出来了,两指交叠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便已干透。
他往身后伸了伸手,寒潭里的珠子被他吸入手中,他仔细整理了一番形容,而后一步百里往某处而去。
慕云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一个接一个地来,说是梦境,更像是些片段,忽闪忽现,如同碎片一般,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搅得她心情不佳。
想看清又看不清,偏偏还要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这种模糊抓不住的感觉实在让人生厌。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骨,灵力已不似此前那般稀薄。
差不多了。
她起身推开窗看了眼外头,四下寂静无人,唯有明月当空,倾洒了一地清辉。
非煦醒得早,坐在桌边等着,听见隔壁的动静后,起身推开了窗,看着她问道:“殿下,现在走吗?”
“嗯。”
两人翻窗而出,轻身落在青石路上,非煦捏着寻渡石,领着慕云栖往一条深巷而去。
第18章 缘由
京陵城繁华热闹,房屋也建得密集,街巷弯弯绕绕,非煦跟着寻渡石发出的光亮七转八拐地绕了好几道,才走出迷宫似的巷子,在一处庙前停了下来。
这座庙和集市隔着一大段距离,周围坐落着零零散散的房屋,不算特别偏僻,但也不热闹。
庙的规模不大,建得也不考究,用的普通杉木筑成,已有风吹雨打积累下来的腐蚀痕迹,屋顶看着松松垮垮的,倒也没有倾塌,庙的外头稀稀拉拉地长着几簇过膝高的杂草。
此刻大门紧闭,看不见里头是何情形,门前挂着两个破破烂烂的正亮着昏黄灯火的白皮灯笼,此刻寂静无声,灯笼无风自动,映照着匾额上用刀刻下的四个大字“司战武神庙”,这字应用红漆描过,只是现已褪成了暗色。
银白色的月光恰好被云遮了,当下便显得阴气森森的,非煦忍不住在心里发起了毛,他看了眼寻渡石,声音隐隐颤抖起来,道:“殿下,牧胜神官就……就在里面。”
慕云栖瞥了眼匾额,问:“这司战武神庙是哪位神官的?”
“是……是牧胜神官的。”非煦咽了咽口水。
竟是他自己的庙。
也难怪非煦会是这般反应,被鬼尊抓走的神官现在就在自己的一座落败的庙里,这很难会让人觉得是什么好事。
“进去吧。”
“殿……殿下。”非煦拉住她,“万一凌炙在里面怎么办?”
“不在。”她答得很笃定,她感知到里面只有一抹微弱的气息,再没有别的了,虽说她不确定是不是牧胜,但能确定不是鬼尊,鬼尊的气息多少都会带点煞,里面的没有。
非煦松了口气。
慕云栖推开门,老旧的庙门发出一声不长不短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这座庙确实小,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小院,院中央放着一个三脚圆铜鼎,鼎已生了锈,表面的铜皮脱落风化,鼎中泡着一堆已经燃尽了的香烛杆,这水不知积了多久,已经发黑发臭,香烛杆也已发毛腐烂,浮在上面像死虫尸体。
两人绕过鼎走入殿内,案台上的灰不厚,还摆着几盘将将缩了水的甜果,看得出来此庙还偶尔有人前来参拜。
牧胜的神像立在案台之上,手持刀戟,怒目圆瞪,气势十足,很贴合“司战武神”此名。
非煦绕着殿内寻了一圈也不见人,握着寻渡石疑惑道:“殿下,真是奇怪,寻渡石明明指的就是这儿,但不见牧胜神官的人。”
慕云栖往前走了几步,打量起案台上摆着的几份甜果,用手指挑开了其中一份,一块发着萤火亮光的石头被她拿了出来,“这块可是牧胜神官的?”
非煦走过来,看着两厢感应的寻渡石,点了点头,“不错,是牧胜神官的。”
寻渡石在,人却不在,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殿下,牧胜神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