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飞梁垂下眼：“抱歉。”

似乎认识了陈雁行之后，他与人说抱歉的次数也莫名其妙多了起来。

想到陈雁行，魏飞梁归巢的心思更加急切。

纪嫣放弃了和魏飞梁沟通，她猜测道：“你这么着急过来，还特地交代我要帮你隐瞒，难道是因为陛下要对陈雁行下手？”

她说着，眼中的惊疑之色渐浓：“不会吧，难道陛下发现陈雁行是假货了？可是他怎么发现的呢？陈雁行虽然性格和瑞王不太相同，但他用的不是瑞王的身体吗？”

魏飞梁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和陈雁行都并不确定心中那个猜测，但唯恐它成为事实，所以陈雁行选择了逃避，远离权力斗争中心。

但魏飞梁知道，有些事情光逃避是没有用的，他必须查清楚这一切，这样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魏飞梁没回答纪嫣的问题，他这一趟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见沈宜人。

找纪嫣只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纪嫣见他不说话，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骨：“你知道吗？我看小说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不长嘴的角色，明明有些事情靠沟通就能得到有效的解决，说出来就是一两章结束的剧情，但你们就憋在心里不说，非要把这一两变成好几千章……”

纪嫣语气越说越暴躁，显然深受荼毒。

“不行。”纪嫣忽然挡在了房间门口，她道：“你是来沈宜人的吧？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放你去找他。”

魏飞梁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思索之色，很快妥协道：“好吧，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怀疑陛下将瑞王殿下赐给我可能原本报的就是看我们自相残杀的目的。”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们边走边说。”

走之前，纪嫣想了想还是将谢骏弄醒了，她简短的向他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也不管谢骏有没有听懂，对他道：“我们现在要去地牢那边看沈宜人，你打算怎么办？”

谢骏虽然满脑袋问号，但他还是坚强道：“我也要去。”

-

地牢。

沈宜人被关在这里，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一根宽大的石柱上，他的手脚都被锁着，整个人呈大字型紧贴在石柱上，因为害怕他再次用假死脱身，纪嫣特地搞了一个口塞用来撑住他的嘴，防止他咬舌自尽。

沈宜人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他看起来比前两天更瘦了，孱弱的身体像一根浮萍一样依附在身上的铁索上。

魏飞梁侧目望去，甚至有种一阵风吹来这人就会像被风吹熄的蜡烛一样彻底油尽灯枯的错觉。

走动的脚步声引起沈宜人的注意，他费力支起脑袋。过于纤细的脖颈艰难支撑起他的头颅，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烛火之光了。

魏飞梁和陈雁行走后，纪嫣并没有着急审他，只将他关在这里，交代人每天给他喂一些掺了盐的水维持他的生命。

曾经沈宜人以为自己习惯于黑暗，毕竟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抢来的，他就像生活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中一只可怜又可悲的老鼠。

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石室中，沈宜人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他如此渴求着光明。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贪婪的看着谢骏手中的那一团烛火。

他的眼睛被光芒刺痛，眼眶周围迅速泛起薄红，但他却努力睁大眼睛，他道：“你们来了？

能将烛台离我近些吗？”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不过两句话就让他精神萎靡了不少。

但他还是执着的、贪婪的看着不远处的烛火。

谢骏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但还是依言朝前走了两步：“你和陛下之间……”

话说到一半，谢骏又顿住声。

这问题属实有些棘手，该怎么问，难道要问你和陛下之间的兄弟情是虚假的吗？

“陛下这些年都是在利用你，对吗？”魏飞梁目光落在沈宜人身上。

他用的是疑问句式，声音却无比笃定：“他放任你，留你在京城，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一把刀，一把能助他坐稳皇位的刀，对吗？”

故事中存疑的地方，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沈宜人目光一直痴迷的落在那摇摆不定，时隐时现的火苗上。

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旁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问你话呢。”谢骏不耐烦移开烛台，嗤声道：“现在还这般目中无人，看来是还没弄清楚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呵。”沈宜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没什么力气，就连笑声也断断续续。

谢骏神情一凛，有些恼怒，询目四顾，望见一边地上有落着一根沾满灰尘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