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三铁俯身看着小女儿红仆仆的睡脸，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脸，对高小蕊低声说：“她长得太好看了，又很是聪明伶俐，我其实一直担心她太过聪慧了。

朱家云丫头闹出这么一场事情，我心里面反而少了一些忧心。人，还是不能活得太顺了。”

高小蕊听他的话，没有好气道：“你还真念了朱家云丫头的人情啊？”

“念啊。我听人说，有一种人有福气，总是有人抢着为他们挡灾。灵儿之前的名字，还是太好了一些，现在的名字，我觉得是最合适的名字。”

“呸。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灾祸的？灵儿又是一个小女子，将来都不在外面行走。

等到她十五六岁的时候，我们给她寻一门安稳的亲事，她这一辈子只会平顺过日子。”

“我们也是这十年，才过上安稳的日子。你对待灿儿和晶儿都能下狠心，让她们多学一些本事，你待灵儿也要一样的狠心。”

“灵儿爹，灿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她现在针线活做得不错。前些日子，绣铺掌柜还专门请她去教人做绣活。

她的亲事，你可要上心一些。我也不求她过什么富贵的日子，至少男方家不会图灿儿的好手艺来养家。”

舒三铁夫妻有三儿三女，舒灿是长女，也是他们这一房最懂事的孩子。

他们夫妻是疼爱年纪小的舒灵，但是一样珍惜懂事的长女。

他们说了女儿的事情，又提及儿子舒显鸣进城读书的事情。

高小蕊很是有些担心道：“侄子们都不曾进城读书，就我们家鸣儿要去进城读书，我有些担心大嫂和二嫂心里面有想法。”

“你安心吧。我和大哥二哥商量过送孩子们进城读书的事情。

大哥说显向不是读书人，他这个年纪拜师傅学手艺。

二哥说显中不想读书，他想出来做事，春天过后，他就会跟着他舅舅学算账。”

高小蕊听他的话，很有几分感叹道：“大嫂会失望的，大侄子早几年就出来拜师学了木匠手艺，现在还没有出师。

二侄子现在又不敢读书，他想学什么手艺？”

“这两日，爹会去和铁匠铺的老东家说话，安排显向进铁匠铺做活，他手上还是有几分的力气。”

第5章 人情

烛火熄了后，舒三铁夫妻的房间，一下子里安静下来。

这一天下来，他们各有各的辛苦，哪怕还有许多的话要说，也不用急在这一上说完。

第二日，舒灵醒来，房间里无人，她躺在床上，拉长小嗓子叫：”娘——哟，七丫醒了。“高小蕊估摸着舒灵快要醒来了，已经往房间赶来，远远的听见她的叫声，有些头痛大声喊：“七丫，别叫了，再叫下去，你刘祖母养的狗，都要跟着你叫。”

舒灵听见高小蕊的声音，笑着抱着被褥往床里躲藏。

高小蕊进房来，见到躲在被褥里面的舒灵，笑着威胁：“灵儿，你要是不滚出来，娘就不管你了。”

舒灵伸出头，笑眯眯冲着高小蕊伸了双手，高小蕊不得不爬上床，把女儿从被子里面扯了出来。

她一边给女儿穿衣裳，一边笑着道：“隔壁刘祖母和六妞妞过来了，灵儿，你不想和六妞妞一块玩耍？”

“想。”舒灵立刻配合高小蕊穿衣裳，还非常主动要自个穿鞋子。

高小蕊给女儿很快的绑好头发，又把她的小脸擦拭干净，母女手牵手往前院走去。

五年前，舒家总算存了一些钱，就把家里的院子扩大一些，前后三进院子，前院住着舒家老太爷夫妻和舒大铁夫妻，还有舒大铁夫妻的两个女儿。

二进院子里，舒二铁夫妻带着孩子们住，家里人习惯叫他们院子为中院。

三进院子里，舒三铁夫妻带着孩子们居住，自然就成了家里的后院。

家里还有一个真正的后院，院子偏角处，也修了一处小院子，是给舒大铁长子舒显方成亲准备的。

舒显方年纪不小了，今年舒家已经和女方家商量婚期了。

舒三铁和高小蕊说，家里近几年里，是不会再修院子。

家里的丫头们一个个年纪大了后，嫁了出去后，便会多出许多房间。

高小蕊当时冲他翻白眼道：“孩子们成亲了，很快又会添许多的孩子，家里的房间，始终是不够用的。”

舒三铁当下只是笑看高小蕊：“我也盼着家里一直是房间不够用的日子。爹娘也能长命百岁，一直在身边。”

高小蕊低头看了一直在身边蹦跳的小女儿，暗想着，舒三铁这时候说起家里面丫头们出嫁，语气很是轻快，等到自家女儿要嫁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未必会舒服。

舒灵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舒三铁明面上对所有的儿女都是差不多的态度，但是他私下里，还是偏疼小女儿，认为小女儿很是乖巧机灵，又特别的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