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元宝睡得很沉。

梦里是青风寨的场景。

应该是一个落雪天。

元宝只能瞧见自家阿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娃娃，阿爹身旁，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人。

元宝有些好奇，想凑上去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

梦里的阿爹要比现在年轻些。

他们隔得很远，可元宝却能看清他的神情。

池盛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那一双凤眼里却满是失落。

元宝看见自家阿爹落了泪，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砸在他怀里的小娃娃身上，急得她想伸手去擦，却正好看见那人转过了头。

元宝的动作愣住了，三年里她从未在梦中看清过那人的模样。

可如今那刺眼的白光却好像被人轻轻拨开，露出了那人的一丝眉眼。

看着那人的眉眼，元宝愣愣地立在那儿。

这是她第一次。

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阿娘。

阿娘穿的是一身鲜红鲜红的衣裙，头发没有披散开，而是如男子般高高束起。

她生的很好看。

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看。

元宝以为自己会大声喊着阿娘，然后哭着扑进她的怀里。

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看着阿爹落泪，看着还是小宝宝的自己挥动着小手咿咿呀呀说不出话，看着她的阿娘转身离开。

再没回过头。

南枝看着从早上睡醒后就一直傻愣愣的元宝，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昨回来的时候自家二哥说了，那院子里闻着些淡淡的血腥气，会不会是昨天出了什么事，把元宝吓着了？

“元宝？你怎么了？”南枝伸手探了探小娃娃的额头，没感觉到烫这才又关切询问。

“阿娘，我没事。”小元宝呆呆得摇了摇头，又突然从椅子上蹦了下去，随即紧紧扑进了南枝的怀里。

“阿娘，你不会丢下我，对吗？”

小元宝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南枝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从最开始被掳上青风寨碰见元宝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

最多的，也不过是觉得这小丫头生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一直到后面元宝缠着要让自己做她阿娘，南枝心里也不见得有多乐意。

是到了后面。

元宝藏在车里同她们下山的那天夜里。

小丫头想挨着她睡觉，却又不敢直接靠过来的时候，南枝这才动摇了那一颗心。

这天下可怜的人很多，连她自己也算得上其中一个。

那天夜里小丫头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小声唤着阿娘。

她想，或许到了燕城之后，她还会再去看看自己的这个女儿。

后来她死了，又重活了一次。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生下了之玉。

那时她做了母亲，不再是名义上的，而是生养了那个小小的娃娃。

再遇见元宝的时候，她惊讶于小丫头能一眼认出自己。

后来几天的相处，元宝总会软软糯糯喊着自己阿娘，那时的她眼里璨若星河。

“阿娘不会丢下你。”

南枝垂眸和元宝对上视线，一本正经得保证道。

小米听南枝这样讲，有些担心得看向了沈之玉。

后者却是专心地剥着鸡蛋壳，没有一丝吃味的模样。

小元宝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南枝，将脑袋埋进了她的怀里。

天热，南枝只穿了一套纱裙，感觉到怀里有些温热，她动作有些僵。

元宝哭了。

小丫头眷恋的不愿意松手，南枝也只能先下了桌，抱着哭成花猫的小元宝去了后院洗脸。

“阿娘对不起。”小元宝看着南枝衣裳上面的泪痕有些自责。

“没事，元宝，你同阿娘讲，到底是怎么了？”

南枝关切的问道。

小姑娘却是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梦见阿娘了，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南枝眨眨眼，有些懵。

小说里没写元宝的阿娘是谁。

“阿娘，我的眼睛像她。”元宝一手拉着南枝的袖子，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丫头的眼圈还有些泛红，南枝拧了帕子替她擦了擦。

“那证明，她也在想元宝。”南枝仔细给她擦着脸，温和说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呀。”

小元宝垂着脑袋瓜，小声道。

“她为什么要丢下我和阿爹。”

“元宝，或许你阿娘也有她的苦衷，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以后你可以亲自问问她，我们先不哭了，好吗？”

南枝哄着小丫头，心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元宝如今五岁多，却只在梦里瞧见了自家阿娘。

第368章 旧事重忆

小元宝抽抽噎噎没再问什么，只乖乖站着，任由南枝替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