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87)
乔鹤年闻言一愣。可老太太已经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外走,其他人也站起了身,眼看祁韵要跟着走出屋了,他连忙起身跟上,说:“我的事倒也不急。”
祁韵目光只看着前方,不搭理他。
走在前面的刘氏听见了,回头道:“这样正好,一道去喝茶罢。”
乔鹤年点点头,走在了祁韵身侧,与他并肩。
二房几人亲热地簇拥着老夫人走在最前面,乔老爷和刘氏、乔鹤年和祁韵倒都落在了后面。
祁韵自知是小辈,默不作声走在公爹和婆婆身后,乔鹤年也同他一道默默往前走,两个人都不做声,和前面欢声笑语的二房一比,更显沉闷。
刘氏见他们兴致不高,就转回来同他们说话。
“老大媳妇,近来那边宅子里一切都好?”
祁韵道:“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心。”
“马上要入冬了,你要记得早早准备冬衣。每年的最后两个月,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鹤年要是忙得忘记吃饭添衣,还得你多操操心。”
祁韵心道:我管他记不记得吃饭添衣,这么大个人了,有吃有穿的,难道还能把自己饿死冻死不成。
可嘴上依然应着:“是。”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走着的乔鹤年忽然开口:“到了十一月,我的生辰就快了。”
祁韵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在他二十岁生辰宴上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梅树下,俊美绝伦的模样。
是冬天。
他还记得有梅花瓣掉下来,掉在了乔鹤年的肩上。那时候犹带几分青涩的俊朗青年一边同友人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伸手拂去了花瓣。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祁韵竟有些恍惚。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他都没再回忆起曾经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现在突然想起,竟觉得有些陌生。
觉得记忆中令他一见钟情的那个乔鹤年有些陌生,也觉得这样冷淡的自己有些陌生。
刘氏道:“是呀,十一月底就是你的生辰。这日子过得真快,又过了一年了。今年你成了家,该你媳妇为你操办生辰宴了。”
说着,她看向走神的祁韵:“鹤年不爱大摆宴席,除了二十岁那次,生辰宴几乎都是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不过,现在你管着那边的宅子,要怎么办,你和鹤年商量着来,我就不管了。”
祁韵下意识应了一声:“是。”
应完了,他又想起来,自己都要同乔鹤年和离了,还辛辛苦苦为他办生辰宴做什么?就同以前一样简单吃个团圆饭就好了。
他刚想开口,乔鹤年先他一步:“今年我成了家,与以前不同,阿韵也得见见族中的年轻人,还有我的友人。还是摆一次宴席,请亲朋好友来吃个便饭。”
祁韵:“……”
刘氏:“你自己想办,那就办。”
乔鹤年像是终于找到了搭话的由头,看向祁韵,像寻常夫妻那样开口商量:“粗略想想,也得摆个三五桌。在家里太辛苦你了,我们到外面酒楼吃饭。”
祁韵心里膈应极了。
前几日他们还吵得那么难看,吵到几乎要当场和离,乔鹤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当着下人的面把他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
如今才过了几天,这男人怎么能当成无事发生一样,又来牵他的手,又来商量办生辰宴?
祁韵在心里恨恨地想:被骂的不是他,被踩进尘埃里的不是他,他当然体会不到那种难过和耻辱,竟以为可以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去!
这次揭过去了,下次还能揭过去,乔鹤年就是没把他当人看,高兴了就说两句软话,生气了就一脚踢开!
他压着心里的怨怼,生疏而谨慎地点点头:“嗯。”
乔鹤年仍看着他:“就在前几日我们试过的那家新酒楼设宴,如何?”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天吃饭,祁韵就更加火冒三丈。
莫名其妙就发
脾气,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酒楼,他还好意思说!
祁韵勉强压住火气,不再附和乔鹤年,而是开口中断话题:“眼下先得给祖母办完寿宴。过后我再好好想想如何操办。”
等老夫人的寿宴过了,他就再也不同乔鹤年一道来主家了,什么生辰宴,让他自己操心去罢!
乔鹤年顿了顿,片刻,才说:“无需你辛苦,我们就在外头的酒楼吃饭。”
祁韵冷淡道:“外头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夫君看着办罢。”
乔鹤年:“……”
走在前面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刘氏这时反应过来:“你们吵架了?”
祁韵心头一阵烦闷。
嫁进别人家里做媳妇,可真是够窝囊的,除了忍便还是忍,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打落牙往肚里吞,稍有一点脾气表露出来,婆母就要来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