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69)
被窝里的祁韵轻轻“嗯”了一声。
赵婆婆正要退下,又听祁韵开口:“他赔礼道歉,我就不得不原谅他了?”
赵婆婆一顿,道:“少夫人心里还气着?”
祁韵拉下了被子:“我生气。”
他顿了顿,眉眼又耷拉下来:“可又怕再生气下去,他会厌烦我。”
赵婆婆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人老经事,在府上伺候了一个月,就看出来祁韵过得并不算好 虽然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可在乔鹤年那里得不到什么疼爱和敬重。
可家境差距太大的婚姻就是如此,没有倚仗的人总会受欺负。
赵婆婆只能宽慰他:“您放宽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祁韵蹙着眉头,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也对,说不定嫁给别人,糟心事比现在更多。
人在世上活着,就没有什么轻松的路。
他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等晚上用了饭洗漱歇下,乔松年又翻窗进来了。
“如何,今日照我说的做,兄长是不是回来看你了?”他笑着坐到床边的圆凳上。
祁韵从床上坐起身,隔着纱帐,看着外头影影绰绰的男人:“回来倒是回来了,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落:“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也许他还是会把我丢在家里,自己先忙外头的生意。”
乔松年勾唇一笑:“他下回如何,要看你怎么做。”
祁韵连忙抬起头:“我要怎么做呢?”
隔着一层纱帐,他殷切地望着外头的男人。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床头的烛光随之摇曳,柔和的光晕照亮了乔松年半张俊美的脸,另一半则隐没在黑暗中。
隔着纱帐看去,摇曳的灯火下,这张忽明忽暗的脸有种鬼魅的邪性。
乔松年压低的声音带着引诱:“照我说的做。”
……
翌日,祁韵早早地起来了。
翠兰伺候他梳洗换衣,像往常那样捧来了精美华丽的衣裙和繁复的金饰。
祁韵嫁进来之后,就爱这么打扮,像是要把以前没穿戴过的好东西都戴个遍。
“少夫人,今日穿这一身如何?”翠兰问。
祁韵顿了顿,眼睛在那些漂亮衣裳和金光闪闪的首饰上停了半晌,才说:“今日不出门,穿素净些,不戴首饰。”
翠兰一愣,随即应下,给他换了一身浅湖蓝的居家衣裳,梳了发髻。
祁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衣着朴素,只露出白皙清丽的脸,乌黑如云的发髻上连支银簪也无。
他叹了一口气。
出嫁前自己就是这样,妆奁里只有几支银簪,不碰上重要场合都舍不得戴。
没想到嫁进乔家了,还得这么打扮。
翠兰给他梳好发髻,不禁问了一句:“少夫人,要不要戴一支簪子?要不就戴一对耳坠?”
祁韵也想戴,可一回想昨夜乔松年的话,又忍住了。
“就这样。”他站起身来。
时间还早,这两日他生病停了课,上午便有大把的空闲。祁韵先让赵婆婆派人出去送信,请郑夫子明日来继续上课,自己用了早饭,又去院中选了一块地,准备种桃树。
他先前从庄子里带回来的桃子吃完了,剩了桃核,放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又用湿布包着放在屋内等冒芽。
一个月过去了,那些湿布包着的桃核一大半发了霉,只剩少数没有霉坏的,但也
没发芽。
赵婆婆告诉他,十月份是播种的好时候,等来年春天就会发芽了,他便打算把这些仅存的桃核种下去。
乔鹤年走进翠微苑时,院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一众小厮丫鬟垦出了一小片土地,正在挖土坑,叽叽喳喳说着种哪儿种哪儿,热闹得不得了,竟没人发现大少爷过来了。
乔鹤年脚步一顿,目光在喧闹的人群里搜寻片刻,就找到了祁韵。
也许是因为要劳作,祁韵今日穿得很朴素,头上连支簪子都没有,只有乌黑浓密的秀发,和白皙透亮的脸蛋。
他额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脸蛋却愈发剔透,同下人们笑闹着,透出蓬勃的生机。
乔鹤年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好半天,才抬腿往前走。
“大少爷来了!”翠兰最先看见他,连忙过去将祁韵扶出来,又掏出手帕,准备给他擦擦汗、整理仪容。
可乔鹤年已经走过来,伸出手,拿袖子亲自给祁韵擦了擦汗。
翠兰赶紧把手帕收了回去。
祁韵也有点儿受宠若惊,低下头不敢看他。
乔鹤年给他擦了汗,又揽着他往屋里走:“去擦擦身子,省得吹风受凉。”
祁韵:“……”
翠兰机灵,连忙叫人备了热水,送到房里。
祁韵就红着脸被乔鹤年搂进了梢间的屏风里。下人们将盛满温热水的铜盆搁在床头的矮柜上,乔鹤年很自然地伸手,扯松了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