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24)
到时候,日子就不像现在这样好过了。
祁韵心中忐忑,这几日连上郑夫子的课都用心了些,想着多学些东西,怎么也能少拖一点夫君的后腿。
郑夫子见他开窍,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一股脑把珠算、做账、打理铺子等等重新教了一遍。
祁韵的课业一下子繁重起来,他一边学着,一边等着乔鹤年回家,可一等大半个月,连中秋都过了,乔鹤年依然没回家。
倒是乔松年,堪堪踩着中秋过后,又来了一趟。
祁韵不去招惹他,这回是他主动登门的,说来给嫂嫂赔礼道歉。
说是赔礼道歉,可他两手空空,半点礼都没备。
祁韵一看到他,就又想起那日被他气晕过去的惨状,可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地陪他在小花厅坐着,摆出点心茶水招待他。
整个翠微苑的下人们如临大敌,把这位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生怕他哪根筋不对,又闹出个大事件来。
“嫂嫂这里的东西就是好,比我那破院子强多了。”乔松年捡着桌上的糕点,这个吃半块,那个咬一口,明显是来找事的。
祁韵看着他把桌上的糕点弄得一团糟,忍着脾气,说:“二爷那里的确冷清,要不我给你多挑几个下人过去伺候。”
乔松年摆摆手:“这些拜高踩低的下人,看我不受父母亲疼爱,就人前一副嘴脸,人后另一副嘴脸,我才不要。”
祁韵觉得他不是在骂下人,而是在骂自己拜高踩低。
可他并没有哪里得罪过这位小叔子,第一次见面被他说蠢,第二次见面被他泼一身墨,第三次被他放走了小元宝把自己气得晕过去,自己都没有找他的麻烦、说他的不是呀。
就这样,他还骂自己拜高踩低。
第26章 松年2
祁韵心里都要被他气炸了,勉强忍住,说:“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考虑不周,要是哪里没有照看好二爷,二爷只管提。”
他顿了顿,又拿出嫂嫂的架子,说:“不过,我在家里,也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贤孙,从没有人说我不敬重长辈、不爱护兄弟的。”
乔松年冷冷一哼:“孝子贤孙?”
祁韵有点儿胆怯,强撑着,与他对视。
乔松年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提起这个,我想起来,过几个月是祖母六十大寿。”
他还有脸提祖母大寿,祁韵心想,祖母都被他气晕过去了。
乔松年:“我想到荷塘里折几支最好的荷花,做成干花,插个好看的花瓶送给祖母,嫂嫂觉得如何?”
祁韵哪管得着他送什么,便说:“不错。”
乔松年:“那请嫂嫂同我一块儿到荷塘里看看吧。”
祁韵:“……”
满屋子的下人都不敢作声,连朱婆婆也噤若寒蝉,祁韵只得握紧拳头,答应下来。
他带上了四名小厮、四名丫鬟,再加上朱婆婆,这么多人,不信乔松年还敢把他怎么样。
可到了院里那座大荷塘边,祁韵才发现,这小舟只能坐两个人,再加一个在船尾划桨的,三个人就满满当当了。
他硬着头皮跟着乔松年上船,叫阿福来划船,小船慢悠悠荡到了荷塘中央,离岸边众人越来越远。
祁韵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乔松年靠在船头,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着他。
明媚的阳光下,祁韵的脸蛋和脖颈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白皙透亮,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大眼睛里难掩担忧,嫣红的嘴唇也抿着。
他要是哭起来,一定很漂亮。
乔松年不由想。
不如让他哭起来好了。
乔松年恶劣地笑了笑,轻柔道:“嫂嫂。”
祁韵谨慎地抬眼看他。
乔松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支荷花:“那支如何?”
祁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支盛放的荷花亭亭玉立,开在拥挤的碧绿荷叶中,随风摇曳,可怜可爱。
“好看。”他说。
乔松年说:“就摘那支罢。”
阿福将小船慢慢荡过去,乔松年仍懒懒靠着船头,说:“嫂嫂闻闻这荷花香不香?”
祁韵从小住在茶山上,可从没见过这样大的荷塘,也不知道荷花有没有香味。
他看乔松年坐得离自己远得很,想着众目睽睽之下他应当没法把自己怎么样,便有些好奇地扶着船沿,探出半个身子去闻。
可就在这时,他撑着船沿的手臂猛的一酸,像被一股暗劲打中,他一个没撑住,就往荷塘里扑去。
荷花荷叶扑面而来,祁韵尖叫一声,身后划船的阿福吓得大叫:“少夫人!”
他连忙伸手来抓祁韵的裙摆,可仍然晚了一步,祁韵扑通一声迎面栽进了荷塘里,激起了哗啦啦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