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89)
现下是年节,县城里比平日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喧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祁韵笑道:“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条街上玩呢!噢,对,我家还有两间铺子,就在县里的主街上。”
周婆婆到了这儿,见四下没人到处问夫人的行踪了,也松了一口气,笑道:“等咱们安顿下来,您还可以去娘家的铺子里看看。”
祁韵点点头,又问:“松年在这条街上找的宅子?”
他倒是会选,这儿算是县城最方便的区域,从巷子出来各样铺子酒楼都有,只是不算很安静。
周婆婆道:“是。老爷在牙行叫人直接带他看城中最贵最好的地方,说不能委屈了夫人。”
祁韵:“……”
他心中有点儿甜蜜,嘴上还嘀咕:“他倒是懂行,知道钱比人会挑东西。”
说出这句话,他自己一愣。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钱比人会挑东西。
这话根本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像是他心底里深处悟透了的道理。
可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更没有听人讲过啊!
祁韵惊奇地喃喃:“我这话说的……唔,还挺有道理的。”
这时,周婆婆道:“老爷出来了。”
她掀开门帘,喊道:“老爷,夫人醒了。”
乔松年闻言,大步走过来,弯腰凑到车窗前:“韵儿,下来看看这处宅子,里头样样东西都齐全,就是旧了些。”
祁韵便起身下马车,同他一道跟着牙行的人走进小巷,走到第二间宅院,推门进去看。
这院子依然是三进院落,但比远波县那处要宽敞,只是间间屋子都是陈旧古朴的木
色,青砖砌成的围墙上留着一行一行的青苔痕迹,屋里的家具也是好些年以前的样式了。
牙行的伙计还在努力夸奖这处宅子:“这位爷,这位夫人,这儿在云县可是最好的地段,住在这附近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县丞大人也在这儿住过一阵子呢,是县衙给租的,去年底大人买了别处的屋宅,这才搬出去。”
乔松年道:“地段倒是不错,只是屋子太旧了。”
他转向祁韵:“你觉得呢?你住不住得惯老房子?”
祁韵心里倒没觉得多旧,只是听乔松年这么说,就挽着他的手臂顺着他讲:“看着东西倒是齐全的……”
牙行的伙计连忙说:“是呀,这新宅子哪有老宅子的东西齐全!”
祁韵:“……”
他问:“这宅子每月租金多少钱?”
伙计:“看您二位也是爽快人,我就报个爽快价,一个月三吊钱。”
祁韵瞪大了眼睛:“这么老的宅子,还要一个月三吊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远波县的一个普通熟练工,一年才挣三吊半钱,而云县没挨着码头,比远波县差远了,普通人一年也就挣个三吊钱罢。他家在县城主街上的铺子,那么大一间,也只能卖不到二百两银,要按照这个租金,这屋主岂不是几年就能再买一间宅院?
伙计连忙说:“这可是云县最好的地段……”
祁韵:“我就是云县人,我家的铺子就在隔壁主街上,一个月多少租金我心里有数。”
他翻了个白眼,挽着乔松年往外走:“他这是看我俩衣着讲究,漫天叫价呢!要不咱们还是回我娘家去住,干嘛花这个冤枉钱。”
伙计一听他是本地人,娘家还有地方住,立马换了语气:“啊呀,租金好商量、好商量。再说了,您回娘家去住可以,这位爷跟着您回去,不就叫人说他吃软饭么?您看租金每月两吊钱如何?”
祁韵:“一吊半。”
伙计当即说:“夫人,可没您这么喊价的,一下子给我砍成对折了。”
祁韵:“一吊半你还有得挣呢。超过这个价钱,我们就回我娘家去住。”
伙计抓抓脑袋,似是为难,最后道:“好罢,新年开张,就当求个好彩头。”
他同乔松年签了租赁文书,拓上牙行的印:“这样就行了。等官府开印,您还得去办个暂住文书,给牙行看看就成。”
乔松年点点头,让李兴把他送出去,又转向祁韵:“韵儿,你还会砍价呢。”
祁韵朝他挑眉:“这儿可是云县,我在这儿长到十几岁,难道连租金几何都不知道?你不会打算照着三吊钱来租罢?”
乔松年:“这租金是高了些,不过咱们急着住,又是短租,高一些也无妨。”
祁韵:“你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呀。”
不过,他想一想,自己也乐了:“不过,我以前买东西,还真不会讲价。”
他家日子虽然不宽裕,但父母待他好,他也不会总去买些贵重东西,所以付钱时都很爽快。
“可能是嫁人了,会过日子了。”祁韵十分自得,“方才我还说什么‘钱比人会挑东西’,说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来我跟着你这半年还是长了不少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