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苏绾突然觉得这烂摊子有点大:“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把县衙修好,我好歹是县老爷,住的地方破破烂烂,以后出去跟贼匪对抗多没气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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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日落黄昏,县衙才收拾妥当。
津阳县地广人稀,县衙也建得宽广,总共三进的院子,从角门到正院再到后院,加起来大大小小数十间屋子。漏雨的瓦片全部换新,杂草也全部除尽,勉强住得下人。
百里言玉端着碗苏绾刚做的酸梅饮子,玉树临风地站在游廊下嘲笑陆安荀。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原来中原人做官,还得自己动手收拾屋子。”
陆安荀不想理他,背过身跟对面一帮人说话。
对面坐着的都是今日新来报道的衙役,领头的是县尉卫峰。
“你是本地人?”陆安荀问。
卫峰摇头:“不是,我本是怀州人,随上任县令来这领了份差事,后来家中遭大水,村子没了,我就没再回去。”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没人。”
“你在津阳县可成家?”
“没。”卫峰继续摇头。
陆安荀沉默片刻,又问:“你对津阳县了解多少?”
“津阳县一千二百户,几乎六成居住在岛上。县学有两座,只不过多是富裕人家子弟.”
陆安荀道:“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
卫峰停下来,面色些许窘促。
“行,”陆安荀起身:“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但我得先说清楚,若你想跟我混就得服从我。”
“大、大人。”卫峰喊住他,犹豫了会,说:“是主簿不让我说。”
“那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卫峰迟疑,随后道:“下官来津阳就是想干一番事业,上任县令没到两年就走了,大人您会在这干多久?”
“不好说,”陆安荀道:“什么时候津阳县安定了,就什么时候走。”
卫峰笑起来:“那下官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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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厨子朱茂将晚膳做好。
县衙大堂里摆了五桌席面,满满当当坐了人。除了陆安荀带来的人,还有百里言玉的商队,以及跟随卫峰来的十几名衙役。
食材都是苏绾从当地现买的,所幸朱茂曾做过酒楼的厨子,干活利索。五桌席,近四五十号人的晚膳,他一个下午就做好了。
夕阳已落入地平线,映照得墙垣通红。
席上无酒,众人以酸梅饮子代酒,贺陆安荀新官上任。
就这么地,津阳县县衙正式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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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县令上任,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拜庙上香入乡随俗,清仓库、巡监狱,察城防、对簿点卯等等,都是官场惯例不能少。
陆安荀忙了两日后,县衙主簿又露面了。
他委婉提示:“县令大人,还有一样您没做啊。”
“哪样?”陆安荀正在写告示。
“呃.咱们津阳县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您初来乍到,还是携礼上门拜访为好。”
陆安荀扭头:“你刚才说什么?携礼上门拜访?”
“正是。”主簿道:“与乡绅交好,往后办事也顺利,这可是官场心照不宣的事。大人许是头一回当官不懂这些,下官帮着提点提点。”
陆安荀笑了笑:“我乃津阳县父母官,他们不携礼来拜访我,倒让我携礼上门,这话说得有趣。”
主簿神色不变,暗觉此人是个愣头青不通世故,估计这官没当两年就得卷铺盖走人。
是以,接下来态度便没那么恭敬了。
“大人此言差矣,为官之道当看清局势,不然.”
陆安荀停笔:“你在教我做官?”
主簿一顿,忙摆手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为大人着想。兴许大人来津阳县时就曾听说过一些事,下官只是不愿大人重蹈覆辙。”
嘿!居然威胁他!
陆安荀直言:“这些话不必你说我也清楚,但实话告诉你,我陆安荀来这做官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去,我朝中有人,我怕谁?”
一听这句“朝中有人”,主簿淡定的神色变了变,不再说什么,慌忙出了县衙。
等人一走,苏绾走出来:“陆安荀,你瞎胡吹什么呢。”
“吓他的。”陆安荀道:“等明日我再跟他说宫中有人。”
苏绾噗呲笑出声:“他一个小小主簿,你唬他做什么?”
“我不是唬他,我唬的是他背后之人。”
“背后之人?”
陆安荀将写好的告示吹干,交给丁三,吩咐:“把这些在县城各处张贴,要张贴在显眼之处。告诉百姓,从今日起,凡是有冤皆可来县衙诉状。”
“是。”丁三人高马大,走路都要震三震,揣着一捧告示上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