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杜文卿很满意,识实务,能力强,还能为他解忧。
待药喝完,他问杜文卿:“襄王不日就要回京,你可有应对之策?”
杜文卿道:“殿下是储君,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对策。襄王非嫡非长,即便功劳再大也越不过殿下。”
“你说的这些孤当然懂,但.”沉默须臾,太子问:“襄王抓了孤的人,若运粮的事败露,于孤不利。”
杜文卿:“即便败露,殿下不承认就是。”
“可他手上有证据。”
“那就推个替死鬼出去。”
太子听了,缓缓露出点笑来:“你说得对,孤若不承认能奈孤何?弄个替死鬼担着,孤撇干净就是。”
须臾,他问:“依你看,推谁人合适?”
杜文卿平静:“下官看,薛大人就极其合适。”
话落,坐在床边的灵儿姑娘立即跪下来,匍匐在地。
殿内沉寂了会,太子出声:“你胆子不小,薛乔乃孤心腹,且是朝廷重臣。推这么个人.孤虽不忍,却也觉得合适。”
杜文卿:“殿下英明神武。”
“行了,你下去吧。”太子挥手:“事情交给你去办,孤放心。”
“是,多谢殿下器重,下官定竭力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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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后,杜文卿从袖中掏出封信,低声吩咐小厮:“务必亲手送到薛乔薛大人的手上,莫让人看见了。”
“是。”小厮立马去了。
待小厮一走,杜文卿站着望了会天。
有同僚路过,随口问了句:“杜大人在看什么?”
杜文卿笑:“没什么,要变天了。”
“可不是?”那人也看了看,然后道:“听说今晚下雪呐。”
杜文卿拱手,翻身上马鞍巷往走。
马鞍巷是他的新府邸,也是太子三个月前赏他的。府邸奢华宽敞,三进的宅子还是在东京城的繁华之地。这是他成为太子心腹的气派,也是朝廷新贵的象征。
人人羡慕杜文卿官途顺遂,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子左膀右臂。
每每听到这些话,杜文卿只是谈谈一笑,谦卑地说:“哪里哪里,太子抬举,下官走运罢了。”
回到府邸,小厮跑出来牵马,又跟他禀报:“大人,您不在时,吏部的胡大人着人送礼来了。”
杜文卿脚步不停:“什么礼?”
“说是给老夫人贺寿的。”
杜文卿停下。
他母亲下个月五十整寿,其实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旁人若是想巴结他,只需稍稍打听便也知道。
他默了默,点头:“回点礼过去,代我多谢胡大人。”
“哎。”小厮应声。
“另外.”杜文卿又吩咐:“把账上的钱算一算还剩多少,回头你分了,留一百两就行。”
小厮茫然,不知这是何意。
杜文卿也没解释过多,只说:“我记得你六岁时就跟着我,你也该娶妻成家了,分了钱回青州去吧。”
“这些钱也不是白给你。”他说:“你回青州,替我照顾我母亲。”
“若我母亲问起,就说.”杜文卿停了下:“就说我在东京城一切皆好。”
第100章 苏家封赏
十一月中旬, 征辽大军凯旋。
随着襄王的回京,朝堂上下像在等待一场暴风雨,默契地安静。
果然, 襄王回京的第二天,就上奏弹劾太子篡改粮期意图不轨,并呈上证据若干。
此事一出,全朝哗然, 连东京城的百姓们也傻眼。
篡改粮期而延误军机是何等重罪, 难道太子不知晓吗?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天, 太子喊冤, 说没有这回事, 襄王纯属诬蔑。对于襄王呈上的证据一概不承认,据说太子为证清白还从病榻上爬起来,孱弱地去面见皇上。
他反问:“这样做对孤有何好处?我大宋将士吃败仗对孤有何好处?孤乃堂堂储君,又岂会自掘坟墓?”
不得不说他这话反问得极好,这也正是所有人都难以想通的地方。
除非太子愚蠢。
可谁又知道当初他为了让襄王回不来确实干过这么蠢的事呢!
若这些证据不足以证明, 那么接下来陆安荀呈上的证据则实打实地坐实了太子的罪名。
——太子幕僚、门下侍郎薛乔薛大人曾跟辽国大王子耶律泓多次接触。耶律泓被捉后交代了所有经过,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是,当初抚州水患是太子推波助澜惹得百姓□□。
仅这一桩罪名便让太子深陷讨伐中。
可太子仍不承认,并将幕僚薛乔推出来当替死鬼。直言他对所有事并不知情, 一切是薛乔做所为。
皇上些许犹豫,一来, 薛乔确实有内奸之嫌, 若他与耶律泓勾结反而陷害太子也说得通。二来,太子病中, 对于从小宠爱的儿子, 皇上多少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