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大乐,这才放过她。
过了会,他问:“我听说米粮降价的事了,可我看许多粮商都还在观望啊。”
现在街上那些降价卖米以及买米的都是苏绾的人,但真正降价的没几个,大粮商们还在观望。
“不着急,火候还没到,待明日我给他们来个大的。”
“什么大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
经过这两天的造势,陆陆续续已经有粮商跟着降价,根据苏绾打探的消息,估计那些大粮商也撑不了多久。
果然,一夜过后,燕山府的粮商们坐不住了。
彼时苏绾还在睡梦中时,云苓在外头喊:“小姐可醒了?”
苏绾迷糊睁眼,这一看吓一跳,她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些日不知怎么的,她格外嗜睡,似乎怎么也睡不够般。
“醒了,进来吧。”苏绾坐起。
“小姐,果真如你猜的一样,金斗米铺、登丰米铺和三谷米铺都开始降价了。”
“降多少?”
“三成半。”
“不够,去通知我大姐,让她继续降。”
“降多少?”
沉吟了会,苏绾说:“降四成。”
“好勒!”云苓立马去了。
陆安荀正巧从外头进门,听这话,他诧异看苏绾:“他们真降了?”
“降了。”苏绾说:“兴许今日傍晚就能全部降四成。”
陆安荀坐在桌边算了算,道:“可即便如此,也没法以十万石的钱买五十万石粮。四成对我们来说,还是高了。”
“确实高,我们当然不能在这时候买。”
“那什么时候买?”
“等它降八成时。”
闻言,陆安荀震惊地看着苏绾:“你能让米价降八成?那可是血亏的买卖啊。”
“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好奇怎么做到。”陆安荀说:“这些粮商不傻,如何愿血亏降价?”
“天机不可泄露。”苏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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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掌柜辗转反侧一宿,次日黑着眼眶来铺子。
进门第一句话就问:“今日粮价几何?”
小厮苦着脸回答:“掌柜的,若我们早些卖就好了,现在街上米铺到处都在降价卖,还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刘掌柜心烦:“我问你今日粮价几何。”
小厮比了四根手指:“降了四成。”
刘掌柜一听,差点站不住。
四成,几乎是成本价在卖粮,他们疯了不成?
他跌坐在椅子上,其实心里很清楚,那些人没疯,疯的是燕山府的粮价。现在人人手头堆积粮食,不卖就等着变得一文不值。
就比如他,此前为了能狠赚一笔从外头调了三万石粮进来。那可是三万石啊,若坏在他手中岂得了?
刘掌柜腿都是软的。
这时,一旁的小厮道:“掌柜的,咱们也降价卖吧,再不卖,说不准明天还会继续降。”
刘掌柜焦虑地吃了口茶:“我再想想,再想想。”
然而这么一想,到了午时,听说三大米铺的少东家也纷纷降到了四成,刘掌柜彻底慌了。
“快!我们也降价!”他急忙吩咐:“再派人出去找买主,凡是买粮的通通拉到店里来。”
“是。”小厮们通通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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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绾正在用午膳,云苓回来禀报说:“小姐,您这法子真好,还没到晚上呢,现在街上到处都是降四成价卖粮。”
她问:“咱们还买不?”
“买。”苏绾点头:“只不过放缓速度。”
对面的陆安荀嚼了颗炒黄豆在嘴里,咔咔响:“为何要放缓,你不是要低价买粮吗?”
“此时买粮不是目的,让他们降价才是目的。”苏绾说:“放缓速度营造粮食降价也卖不动的气氛,好明日继续降价。”
云苓笑问:“适才大小姐还着人来问明日还降不降呢。”
“降,跟我大姐说,明日降五成。”
“好嘞。”云苓去了。
此前陆安荀手上的十五万石粮全部交由苏娴,苏娴用王家米铺的名头投入米市。
燕山府的粮原本就饱和,而十五万石粮全部投入米市,可想而知,这粮价贱到何种地步。
街上到处都在贱卖米粮,除了家中没粮下锅的人购买,其他倒卖米粮生意的都不敢下手,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天买到手的粮明日还会不会降价。
大家都发愁,愁得很。
然而,燕山府的粮价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众位粮商们忐忑地过了一宿,次日起来发现王家的铺子门前的粮食堆积如山,率先降价降到了五成。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五成是什么概念?
五成是亏一成的本钱卖粮。
亏本卖粮不是没干过,可那是卖不动的陈年旧粮才亏本卖。但现在手里的粮都是白花花的好粮啊,且还是去年秋收的粮,亏本卖怎不叫人心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