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当然清楚,只是这一路来令他疑惑的是,向百姓征粮的事乃朝廷秘而不宣的旨意,是谁透露出来的?
运粮之事且不说,仗还没打,百姓就先恐慌纷乱,确实不妙。
猛地,他想起耶律泓。
沉吟片刻,陆安荀吩咐道:“你们继续赶往燕山府,征粮之事刻不容缓,到了燕山府就立马执行。”
“那大人您.”
“我有事,晚些回燕山府与你们会合。”
说完,他马车也不坐了,当即乘快骑赶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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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大军分骑兵和步兵行进,襄王和祁渊领骑兵先赶往燕山府,可入了燕山府境内同样遇到了这种情况。
两人站在官道旁见商队们来往,各自沉凝。
“也不知陆安荀那边征粮进展如何。”祁渊道。
他们都清楚,这次的征粮任务极其严峻。辽国屯兵边境几乎没给他们准备的时机,陆安荀临时上任粮官总领确实呛得慌。
襄王开口道:“以陆安荀的本事想必会有办法。”
闻言,祁渊转头:“看来殿下很信任陆安荀。”
襄王笑了笑。
过了会,一名士兵快马奔过来,到了两人跟前,士兵下马。他手里举着封信:“殿下,燕山府转运使陆大人来信。”
闻言,祁渊和襄王互相对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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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快马行了约莫两日,到一个叫池州的地方停下来。池州比邻燕山府,许是受到打仗的消息的影响,这边也有往南运粮的商队。
陆安荀站在一家客栈门口看了半晌,神色凝重。
傍晚,用过膳后,他洗漱换了身衣裳。然后骑马去了东城瓦子,瓦子里一家酒楼灯火通明。
进酒楼后,他径直上二楼,来到南边的雅间。
雅间门口守着两名护卫,陆安荀走近,道:“我是从抚州来的陆安荀,敢问.”
话未说完,门从里头打开,开门之人见了他,似笑非笑。
不是祁渊是谁?
陆安荀走进去,转头,见北边屏风处坐着一人。
这人一身浅蓝道袍侧身坐于圈椅上,面前一张棋盘,似在沉思。一双浓眉利落地斜飞入鬓,却并未显得犀利,反而带着股温润矜贵之气。
听见动静,他转头来,俊朗的五官令满室生辉。
陆安荀上前两步,躬身行礼:“下官见过襄王殿下。”
襄王静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开口:“原来你就是陆安荀。”
陆安荀诧异:“殿下知道我?”
祁渊在一旁道:“谁人不知道你?你陆安荀的名声可不小。”
襄王道:“陆大人坐吧。”
陆安荀颔首,在襄王的右下首入座。
祁渊在他对面坐下来:“我们收到你的密信就赶来了,你且将事情仔细说说。”
陆安荀也不再多余寒暄,直接问:“不知殿下来燕山府的路上可看见了运粮商队。”
襄王点头。
“实际上不只运粮商队,”陆安荀说:燕山府百姓也大量出逃,乡绅富户们更是将米粮往南边运送,人人都在传.”
他停下,似在斟酌这话要不要说。
“人人都在传本王不是耶律泓的对手,此战必败,对吗?”襄王接话,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淡然:“这些话,来的路上本王也听说了。”
陆安荀继续道:“下官跟耶律泓打过交道,耶律泓此人狡猾诡谲,防不胜防。”
“那你呢?”
“什么?”
“陆大人是否也认为本王此战必败?”
“下官从未这么认为过,相反.”陆安荀道:“下官觉得殿下定能胜耶律泓。”
襄王眉头一松,问:“何以见得?”
“直觉。”
闻言,襄王大笑。
转头对祁渊道:“此前听你说陆安荀此人有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陆安荀朝祁渊看去:“祁大人居然还说过这话?”
祁渊面无表情:“玩笑之言。”
陆安荀饮了口茶,正色道:“想必殿下也看得出来这些是耶律泓的手段,意在阻挠下官征粮,眼下形势对我们很是不利。”
“耶律泓确实是个搅动人心的高手。”襄王道:“战未起,先乱其军心,着实走的一步好棋。”
陆安荀看了眼襄王,又看了眼祁渊,见两人老神在在似乎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当即,他也懒得愁了,慢悠悠地品茶。
祁渊出声:“陆大人还有兴致喝茶,看来心中想好了应对之策。”
“并无,”陆安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我见你们不急,我就想,我急也没用。”
“哦,既如此.”祁渊道:“殿下,咱们这盘棋还未定输赢,不若继续?”
襄王点头:“那就.继续?”
两人一唱一和,就在等陆安荀何时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