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深得忠勇侯之意。
龚吉安出事认真说起来,与他无责,毕竟任用龚吉安是二皇子自己提出来的。
但龚吉安办砸了事令二皇子禁足,甚至连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都得往后拖,这事他必须表个态度。
然而有些人却看不明白,见他今日负荆请罪便顺势踩高捧低,甚至路过也不曾理睬一眼。
倒是这个叫杜文卿的识趣。
“杜大人年轻有为。”他这么说了句。
杜文卿躬身:“多谢侯爷夸赞,日后还望侯爷多照拂。”
忠勇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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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苏家马车沿着大相国寺街过郡亭桥,马车轻轻晃悠,晃得人昏昏欲睡。
苏泠阖眼打盹,就听见柴氏叹气。
她睁开眼:“母亲想问就只管问吧。”
柴氏今日带着苏泠去大相国寺上香,为的就是求菩萨保佑她一门顺利的亲事。
如今苏泠已十九,再耽搁不得。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京城的不行,那去广陵如何?”
对于自己的亲事,苏泠早已看淡:“母亲不妨试试。”
不妨试试,试试那人会不会跑去千里之外干涉。
在此之前,柴氏不是没给她相看过,哪个不是无疾而终?
闻言,柴氏又叹了口气,嘀咕道:“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柴氏没指名道姓,其他人倒也不清楚。
她气了会,最后换了个话头:“你大姐前日来信说到金州,兴许再过不久就能回来。”
苏娴年初去各处查账,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回来也好,”柴氏道:“自从你二姐嫁人,府里总觉得冷冷清清。”
去年冬,苏瑛和百里言玉已成亲,两人搬去了城外住。百里言玉斥重金在城外半山湖畔买下座别院,奴仆成群,锦衣玉食,怎么挥霍怎么来。
没了苏老爹和柴氏的管束,两人日子过得无法无天。整日睡到日晒三竿不说,偶尔兴致来了,还双双跑去仙人楼赌石,不到天黑不归家。
所幸苏瑛还有个医馆,倒也不像不务正业之人,会经常出门看诊。
倒是百里言玉像在京城扎了根似的,乐不思蜀。渤泥国也没打算回了,天天跟在媳妇儿的身后转。苏瑛出诊他也跟着打下手,苏瑛去赌石,那他就跟在后头付银子。
有时候柴氏出门去吃茶,还能听到旁的夫人们说起她这双女儿女婿,皆是惊叹这百里王子太有钱了,几千上万贯的银子眼睛不眨地给苏瑛买石头。
柴氏听得心情复杂,两人这般过日子,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忧愁。
她道:“你大姐不在,二姐嫁了人,绾儿又在抚州。府里就我们娘俩,我平日忙于琐事,珉哥儿你多照看些。”
“女儿知道的。”苏泠说:“珉儿懂事,昨日还背了首诗说等大姐回来背给她听呢。”
说起自己的小外孙,柴氏这才露出点笑。
“珉儿惯来聪明,又懂事,可越是这般懂事越是令我心疼。若是你大姐也能.”
想到什么,柴氏又悻悻闭嘴了。
她膝下四个女儿,原先看着婚事难顺的二女儿和四女儿反倒嫁得妥帖。而从未让她操心的大女儿和三女儿,却成了难题。
这都什么事哟!
苏泠自然也明白柴氏烦心什么,她掩下长睫,静默不言。
没多久,马车到了门口,苏泠跟柴氏道别后径直往自己的小院去。
路过园子时,听见洒扫的婆子们正在议论走水的事。
“走水的是一户姓杜的官老爷,家中被烧得干干净净,官府的人来时已经晚了,什么东西都没救出来。”
“我听说水宁巷走水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
“你怎么知道?”
“那天夜里有人看见许多侍卫在水宁巷,兴许是那官老爷得罪了什么人。”
苏泠脚步停下,站在游廊安静听。
“这是得罪什么人了?敢在东京城杀人放火,那人家世肯定不简单。”
“而且那官老爷是外地来的,才来京城做官,家中清贫得很。宅子是他赁的,如今烧了他得赔一大笔钱。”
“老天,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他上哪赔去?”
“可不是,这杜老爷也着实倒霉。”
“官府查出来了吗?”
“官府哪里敢查?这事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边一同烧起来的人家得了赔偿都不敢说话。”
姓杜的官员.
苏泠听到这,恍然想起来杜文卿曾住在水宁巷。
倏地,她转身往外走。
“姑娘,又要上哪去?”婢女问。
“去水宁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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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到水宁巷时,正好遇见杜文卿。
他一身青衫立在断壁残垣中,身影孤独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