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户部的人也来了,一来就来了七八个,将议事厅挤得满满当当。
这阵仗倒是令苏绾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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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圆月当空,照得大地通明。
“本该是团圆佳节,百姓们却颠沛流离,抚州知府真该死!”一人坐在桌边写字抱怨。
“你该加个‘前’字。”另一人提醒道。
“是是是,”写字那人立马抬头,看向窗边站着的陆安荀,忙道:“是前抚州知府,陆大人可跟前知府不一样。”
这里两人都是从京城跟陆安荀一起来抚州办差的官员,年纪比陆安荀大上一轮。
起初对于朝廷派陆安荀来抚州还颇是怀疑,毕竟陆安荀初入官场缺乏经验,且年轻人容易浮躁,万一事情没办好反而连累他们。
孰料陆安荀来了抚州后,办事漂亮得很,桩桩件件不仅有条理还利索。骁勇之余不乏谋略,且极具魄力。
就比如渡过潭水岭一事,彼时众人听说山中有凶兽个个不敢前。但陆安荀带头在最前列探路,而且还将索桥全部炸毁,让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往前走可能死也可能生,若往后退那就必然死。
救灾队伍数百号人,顺利被他两天内带出了潭水岭,还安全到了抚州。
到抚州之后,听说暴民抢砸官府,当即马不停歇地去借兵亲自镇压。镇压手段比土匪还土匪,完全不跟你讲什么官民一家亲的道理,谁敢反抗就打谁,愣是将暴民唬住了。
若是没他这手段,恐怕抚州的官府早就荡然无存,也不可能有他们此时坐在这安安稳稳地办公。
这会儿两人瞅了眼窗边的拿着封信看得认真的陆安荀,也不知看的什么内容,笑得一脸温柔。
这傻气的样子跟平常雷厉风行的陆大人截然不同。
短短几页纸,居然看了快一炷香,也傻笑了一炷香。
一人凑近,低声问:“谁写来的信能乐成这样?”
“还能有谁?”另一人说:“陆大人新婚,自然是家中如花似玉的娇妻。”
嘿嘿.
两人都是过来人,懂!
这边,陆安荀一页纸一页纸地翻。其实他看书极快,一目十行还能记住内容,但这封信却反复看了许久。
这信正是苏绾写来的,从开头至结尾整整六页纸几乎没一句亲昵之言,全是骂他的话。
陆安荀想起苏绾边写边恼火就觉得好笑。读到特别之处,甚至还能想象她写这段话咬牙切齿的样子。
不过读完信后,陆安荀望着窗外明月有些落寞。
这可是他们成亲后第一个中秋呢.要是苏绾在身边,说不准今年能吃到她做的月饼。
过了会,他把信收起来。将桌上的灯芯挑明些,然后准备开始写回信。
这时,一人挎着药箱进门来,见他动手研墨顿时不高兴。
“陆大人,我说了多少遍?你手臂受伤现在还使不得力,为何就是不听?非得废了才后悔?”
陆安荀默默放下墨条,装乖。
来人是此次抚州赈灾随行的太医,从东京城来的,跟苏老爹有些交情,是以虽官职不高但在陆安荀面前更像个长辈。
“手伸出来我看看。”太医道。
陆安荀顺从地伸出手。
他此前带兵镇压暴民,过程中,陆安荀为救一个无辜小童不慎伤了胳膊,长箭穿胳膊而过,令半边身子麻痹。
所幸太医救得及时,不然他这胳膊要废了。
这会儿太医训斥他也不敢还嘴,老老实实让太医换药包扎。
完了,他问:“这伤得多久好?”
太医说:“你听话就两个月,不听话,估计好不了。”
“.哦。”
想了想,他又问:“那我能写信吗?”
太医吹胡子瞪眼:“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好好好!不写不写!”陆安荀应声。
然而等大夫走后,陆安荀立马让人研墨,不过这回却是换左手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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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东京城。
苏绾跟户部的几位官员商量了筹粮的法子后,当下就回了府。毕竟公募是官府的事,她没这么大能耐,是以引荐了法子她回府捣鼓她的月饼去了。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虽说陆安荀不在,可中秋还得好好过。苏绾今年想做些特别的,前些日让桑葚寻工匠雕了些图案特别的模具,有玉兔状的,有元宝状的,还有鲤鱼状的。
这会儿,她午歇起来后,坐在廊下搅拌馅料。
没多久,管家急冲冲跑过来:“少夫人不好啦,户部来人啦,还来了个大官。”
林大人是武将,平日鲜少结交文臣,况且还是户部的人。是以,得知是户部的人上门紧张得不行。可林大人此前交代过,夫人有孕不宜打扰,府上所有大小事禀报苏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