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盖头后,接下来便是吃合卺酒。苏绾和陆安荀各执一杯酒,挽手相缠,互相靠近。
喜婆又唱:“一个葫芦分中间,一根红线两人牵,一朝同饮合卺酒,一生一世永缠绵。”③
陆安荀的桃花眼仿佛天生会勾人,吃酒时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苏绾。
他长睫半撩,那一眼看得苏绾浑身酥麻,心脉紊乱。
她清楚,他是在笑话她适才脸红害羞。
苏绾底气不足,暗暗瞪他,然后猛地仰头将合卺酒饮尽。
“哎呀!新娘子好酒量!可要再来一杯?”有人打趣。
“可不是?新娘子如此豪迈,陆安荀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话落,屋内的人哄笑起来。
这下,弄得苏绾脸颊跟火烧似的红。
然而这还没结束,也不知是哪个促狭的想出的主意,居然用一根线吊着林檎④。这林檎吊在两人中间,催促陆安荀和苏绾快吃。
若是私底下苏绾可随意放肆,但当着众人的面不行。她也是要脸的人,当即摇头拒绝。
陆安荀也脸颊通红,一把将林檎夺去,咬了口:“谁想的?站出来挨打!”
“是他!是他!”人群有人出卖,把那个扬言“放大招”的人推出来。
那人拼命挣脱,然后一溜烟跑了。
陆安荀三两口把林檎下咽,然后将这些人通通赶出门。
屋子里这才得了清净。
许是两人身份转变使得心境不一样,又或许是被众人的祝福和气氛所感染,此时此刻,苏绾和陆安荀皆有些局促。
“苏绾,”陆安荀站了会,开口:“我出去了啊。”
“嗯。”苏绾点头。
“这会开席了,我得去应酬客人,兴许还会吃酒到很晚.”
“那你去吧。”
“好。”走了两步,陆安荀又回头说:“若是你困了就先歇下,不必等我。”
苏绾老脸又不争气烫起来:“知道啦,你好啰嗦。”
“那我走了?”
“嗯。”
陆安荀走后,苏绾在床边呆愣地坐着。须臾,突然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使劲揉脸。
“怎么回事啊你!平时还好端端的,今天你红什么?”
她怒瞪镜中的自己。
“这下好了!留下这么个把柄,以后还怎么在小公主面前作威作福?”
揉了一顿后,苏绾停下来,静静打量镜中一身红衣的人。
别说,这装扮还怪好看的!
苏绾本就长出挑,柳眉如清月,红唇若樱桃。如今眉间描了朵富贵海棠,竟是多了几分娇俏明艳。再配着这身红绿相称的喜服和凤冠,温婉不失妩媚,端庄中带着妖冶。
她捧着脸欣赏了会,又不禁忆起适才的一幕。
盖头掀起,陆安荀对她笑.
两人喝交杯酒,陆安荀依旧对他笑.
苏绾缓缓捂住胸口——完了完了,她好像被小公主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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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娶妻,来吃席的宾客众多。
除了街坊邻居和林大人官场上的同僚,还有陆安荀的朋友。这些人有他官场上认得的,也有以往在太学结识的,还有曾经在街上混的小弟。
总之,比起林大人清一色的官场同僚,陆安荀的朋友就显得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令人新奇得很。
但陆安荀一视同仁,酒一桌一桌地敬,而且不喝虚的。旁人娶亲酒兑水,陆安荀不兑,一杯杯全是三年陈酿女儿红。
但他不是今晚最忙的人,最忙的要数百里言玉。
百里言玉端着酒杯两边跑,一会儿在林家,一会儿在苏家,吃席吃得高兴。
作为陆安荀的连襟兼好友,有时还帮陆安荀挡酒。
陆安荀拍他的肩:“够义气!等你成亲了,也算我的。”
“好说好说!”
两人结成同盟。
因陆安荀喝得太多胃里难受,正要寻个地方吐一吐时,身后有人喊他。
“陆兄。”
陆安荀转身,见杜文卿朝他走来。
“新婚大喜。”他笑。
陆安荀也笑,今日人太多,他差点都想不起杜文卿来。
“何时来的?”他问。
“酉时一刻到。”杜文卿说:“见你忙便也没打扰。”
陆安荀:“多谢,来了就多吃些酒。”
“你的喜酒我自然要多吃,不过这会我得先离席。”他说:“官署有点事需回去处理。”
“还挺忙。”
杜文卿道:“开春后,南边连着下了半个月雨,抚州知府频频上书,翰林院堆积之事紧急。”
陆安荀点头。
杜文卿默了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拱手作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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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这边,比起林家就更热闹了。苏家是京城本地人士,亲戚朋友众多,而且苏老爹好交友,自家办喜将能请的人都请了个遍。前院摆不下,既然还摆到了街上,足足六十多桌,热闹得像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