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没答,反问:“你为何想当大官?”
小男孩茫然了下,说:“我听我爹说新来的县太爷很厉害,考中状元才当县太爷的,我以后也想这样。”
陆安荀问:“你爹说县太爷很厉害?”
“嗯。”小男孩说:“我爹说县太爷敢捉大老虎,很有本事,他以后肯定能把咱们县的老虎都捉干净的。”
闻言,陆安荀默了会。
“你爹说得没错。”他道:“你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两人继续往县衙走,苏绾问:“陆安荀,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拜过牛郎乞聪明?”
七夕“乞巧”、“乞聪明”是习俗,女孩乞巧,男孩乞聪明。苏绾小时候就曾拜过织女,对月穿针引线,乞求变得心灵手巧。当然,苏绾自是不信的,她只是跟着三个姐姐照做。①
但事实证明,乞巧并没用,毕竟至今苏绾的女红也不怎么样。
陆安荀小时候也拜过,只是小时候觉得好玩,拜完牛郎他母亲会给他一颗糖果。
但现在想起这种事来,就颇觉得傻气,他自是不会承认。
“我天生就聪明,还用拜吗。”他说。
“哦,是吗?”苏绾斜眼睨他:“那我怎么看见某人十岁的时候脖颈上挂大葱?”
“.”
陆安荀停下来,怒瞪苏绾:“你怎么还记着!”
苏绾哈哈哈大笑。
时下有个说法,脖颈上挂大葱会变得聪明。陆安荀十岁时,刚上学堂,他母亲为了让他读书聪明,硬是逼着他在脖颈上挂了一根拇指粗的葱。
彼时陆安荀闯荡东京城大街小巷,是赫赫有名的安哥,却还要学三岁小儿一样在脖颈上挂大葱,他觉得丢人。但母命难为,所以只好挂着了。
他不好意思出门,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期盼能安安静静度过明天。哪曾想,好死不死被苏绾看见了,还拿这事笑话他多年。
苏绾想起他那副生无可恋又羞愤欲死的模样,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苏绾,别太过分。”陆安荀黑着脸。
“堂堂县令大人,十岁还挂大葱哈哈哈哈.”苏绾扶着墙:“也不知道百里言玉听说了会是什么表情。”
陆安荀顿时急了,一把摁住苏绾:“你若是敢告诉.”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下。
此时此刻,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他们站在墙边,傍晚夜幕朦胧,四周安静。而他就这么将苏绾摁在墙上,两人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他的身体,像被摄魂一样,令他浑身血液酥麻,心跳加快。
感觉很奇妙,陆安荀愣了会。
苏绾睁大眼睛望着他,没说话,似乎也有些懵。
“陆安荀.”须臾,她开口问:“你要做什么?”
她红唇嫣然,眉目秀丽明媚。陆安荀心想,苏绾还怪好看的。
他回过神,些许慌乱:“没、没什么。”
正欲松开苏绾,却突然被她扯住。
苏绾嘿嘿笑:“哎呀,别害羞嘛。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
陆安荀故作冷漠地翻了个白眼。
“你想亲就亲吧。”苏绾闭上眼:“给你亲。”
老实讲,苏绾挺想的。适才那一刻,居然让她有种恋爱的感觉,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但陆安荀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脸摁向墙边,然后转身走了。
“.”
苏绾揉了揉发疼的脸颊,暗骂陆安荀不知情趣。
但在苏绾看不见的地方,陆安荀悄悄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若有所思。
.
接下来,两人各自安静地往县衙走,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安荀是做贼心虚,苏绾则是不想理他。
快走到县衙时,不远处跑来一群人。打前头的是两个女子,后头还有追着的几个男子。但那些追的人看见陆安荀,犹豫两下,撤了。
那两个女子慌乱地跑到近前,其中一人还不小心跌了跤,正好跌在陆安荀脚下。
陆安荀下意识伸手想扶一把,可伸到一半又缩回。他扭头对苏绾道:“你来。”
苏绾忙走上前,扶起那摔倒的女子。
“快起来,你们怎么了?有人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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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
这两人坐在县衙大堂中。经过苏绾的询问,得知她们是一对主仆。
适才摔倒的那位姑娘是主子,名叫姜静媃。她身边跟着的是她婢女,叫紫莺。
这会儿,姜静媃的婢女紫莺边抹泪,边说:“我们本是青怀县人士,家中遭难只好来津阳寻亲。不曾想来到这里,亲戚没寻到,反而被贼人盯上了。”
“那些是何人,可认得?”苏绾问。
紫莺摇头:“不知道。”
“你们怎么闯遇上他们的?在哪闯遇的?追了多久?”苏绾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