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来县衙告状的,不乏一些陈年旧案。大多是跟侵占田地和铺子有关,能当场判决的陆安荀当场判决了。可他清楚,这些远远只是九牛一毛,还有许多百姓被侵占的产业在势力更大的人手中,百姓们不敢告。
苏绾点头,开口正欲说话,却见陆安荀脚步缓缓停下来,视线落在街边一处小摊上。
她顺着望过去:“陆安荀,你看什么呢?”
陆安荀回神。
适才摊子旁有一对男女,许是夫妻。男子买了支簪子插在女子头上,那女子娇羞地笑了。
画面美好,以至于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象自己买一支簪子插苏绾头上,然后苏绾娇羞的样子。
陆安荀觉得自己有毛病,先不说苏绾不会娇羞,就说他若是平白无故给她买簪子,铁定被她笑话。
“我就看看,”他说:“那摊子上卖的东西还怪好看的。”
苏绾瞥了眼摊子上种类繁杂的首饰,奇怪地看向陆安荀。
陆安荀被她看得不大自在,像是被看穿心思似的,有些窘。
他灵机一动,道:“下个月不是快到你生辰了吗?我想着总得给你买样东西。”
说完,他当即拉着苏绾走过去:“正好我见这摊子上东西便宜,你随便挑一个。”
“.”
苏绾怒:“陆安荀,你抠门成这样了?好歹也是我的生辰,就不能送贵点的?”
陆安荀理直气壮:“首饰还分贵贱?好看不就行了?再说了,咱们出门在外到处要花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毕竟陆安荀不像苏绾财大气粗,他陆家本就没产业,随母嫁入林家,他有自己的骨气不肯平白接受林家的给予。这些年好不容易攒的几间铺子,也全给苏绾作聘礼了。
聘礼的钱自然不能动,陆安荀手上能花销的钱少之又少,来了津阳县后几乎是靠苏绾救济。
“我看这个就挺好看的。”陆安荀拿起一支刻纹镶粉绿珠簪子,跟此前那男子买给妻子的一样。
那人的妻子见了这支簪子欢喜,他想苏绾应该也是欢喜的.吧?
一抬眼,对上苏绾嫌弃的眼神。
“你什么眼光!”她说。
“.”
“挑簪子有讲究。”苏绾道:“贵的簪子可挑华丽精致的,若是便宜的簪子,就不能挑这种花色繁多雕工复杂的。”
“为何?”
“你想啊,它这么便宜,雕工越复杂越粗糙,花色越繁多越显劣质。还不如选样式简单的,这样既不显得廉价,还有朴素之美。”
陆安荀面无表情:“行行行,你喜欢哪个,你选。”
苏绾认真挑了会,最后选了支桃木簪。
“这个就挺好看,咦?背后还刻了字?”她轻声念出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①
“咦.酸掉牙!”苏绾打了阵寒颤,忙将簪子放下,换了旁的。
陆安荀盯着那桃木簪子:“不要那个了?”
“不要了。”苏绾说:“就这个吧。”
陆安荀道:“你不是挺喜欢那个?”
“换这个也行。”苏绾直起身,问他:“给钱吧。”
“哦。”陆安荀掏钱。
走时,又莫名看了那桃木簪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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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二刻两人回到县衙,然而才进门口,就听见里头有妇人哭喊。
“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女儿被人抢走了!”
“可知是何人抢你女儿?”陈淮生问。
妇人摇头:“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坐在马车里也没瞧见脸,我女儿被他的仆人带进马车里,就这么走了。”
“官爷!求你们快去救我女儿,再晚点恐怕就.就要被那畜生给玷污了.”
妇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苏绾走上前,看清妇人的模样后,顿时一惊。
“是你?你说谁被抢走了?”
这人正是此前一同被百里言玉抓起来的海箩的母亲,苏绾跟她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印象深刻。
“姑娘?”妇人显然也认出了她来,忙跪爬上前扯着她的裙摆:“是我啊,我女儿海箩你还记得吗?她被人抢去了,求姑娘帮帮我,帮帮海箩。”
“谁抢她去了?在哪抢的?”这时,陆安荀走过来扶起她。
妇人茫然看向陆安荀。
“他是这里的县太爷,你只管跟他讲。”苏绾道。
“好好好。”妇人忙不迭点头:“我今日跟女儿出门买布,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的马车,但那位贵人也不知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他看海箩年轻好看,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海箩带上马车,又让人死死拦着我,我想追也追不上。清官大老爷,您快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个女儿啊.”
“先别急,您女儿我会想法子。”陆安荀沉吟道。
须臾,他吩咐陈淮生:“去叫卫峰,让他带人跟着我走,把县衙里所有人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