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首辅宠妻录/偏执首辅的戏精夫人/重生之首辅掌珠+番外(17)
沈氏命陈婆子把家里所有下人全都聚集到堂屋大厅。
奶娘抱着玉珠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玉珠昨夜没睡好,此刻还蔫蔫的。
柴二、柴家的、喜春一家三口人,陈婆子、紫竹,还有奶娘,全都来齐了。
下人们进来时,仍一一地唤沈氏:“奶奶。”
同过去一样。
他们都看着沈氏,仿佛还拿她当这宅子里的主子看待。
可沈氏自己却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姨奶奶,她只是一个身份和地位都很卑贱的外室,还是一个被男人抛弃了的外室,根本不配使唤这么多的仆人。
“敦三爷……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我也进不了桓国公府,你们也不必再叫我奶奶,只叫我沈娘子便好。你们都是好的,但我实在养不起这么多人……只能留下陈妈妈,你们都领了月钱,各自去了罢。”沈氏面色沉肃道。
往日里沈氏说话,虽未必总是言语含笑,但从不给人疏离之感,但此刻,她年轻秀丽的脸庞显出一丝疲倦和彷徨来。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都有些异动。
除了姚奶娘,其他人都是卖身到这宅子里当下人的。要离开,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再次被主家发卖,要么自己掏银子赎回身契。
沈氏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清楚,她这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他们自己手上。
*
紫竹今年已经十六,生得有几分姿色,但她不是金陵本地人,原是被拐子卖了的,她没有地方可去,也想不起自己老家在什么地方。
她被辗转卖了几次,之前遇到的人家,不是少爷荒唐好色,欲强迫她当通房丫鬟,被当家主母发现后,反把她打一顿,发卖了;就是老爷骄奢淫逸,趁主母不在家,强逼她成事,珠胎暗结,反被老爷的宠妾给打到流产。也不给她治病,就把她卖了。
她年纪轻轻,却像货物一样被卖来卖去,更被主人家肆意蹂|躏,来到南壶巷,反倒是她这一生中,最轻松快活的日子。
她不想再过原来的日子。
“娘子,我不走。我情愿留下来,伺候娘子和小姐,我不要月钱,只求三餐温饱。我可以做锈活,拿到街上去卖,我、我不白吃饭。”紫竹跪下道。
众人都看向紫竹。
紫竹长得白净,行动温柔,又到了嫁人的年纪,沈氏若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妾,至少能卖二三十两银子。
沈氏眨了眨眼睛,沉吟半晌,“你起来罢。以后留在这里,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罢。”
紫竹磕了一个头,站到沈氏身边去了。
接着开口的是柴二。
“求娘子开恩,奴才一家也情愿不要月钱,留下来看家护院。这次,原是奴才没把差事办好,连累娘子……奴才愿意将功补过,只求娘子不要赶我们走。”
沈氏低头想了一回,“我知道了。”
轮到姚奶娘。
姚奶娘总算很爽快地答应拿钱走人。毕竟,她在乡下还有自己的家,丈夫和孩子还等着她回去照顾呢。
现在主家肯主动放人,她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沈氏看着女儿,女儿年纪还小,需要一个玩伴。
但白养着柴二一家三口,开销就会大许多。
桓玉珠自然明白母亲在顾虑什么。
沈氏是穷苦人家出身,深谙人间疾苦,对比自己还不如的人,常心怀怜悯。
只是坐吃山空,若留下这么多人,压力很快就要降临到她们头上。
沈氏虽对桓敦仍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可庾夫人的到来,也确实在她的心里钉进了一根名为现实的钉子。
桓国公府的老太爷过身,按照本朝律法,桓敦需要服丧二十七个月。可他却于亲爹热孝之中纳了她,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要受杖刑一百。大概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桓敦便是怕这个,才不要她们娘儿俩的罢。
庾夫人出自高门大户,她不点头,沈氏便半点机会都没有。
沈氏对自己的处境,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辈子,她都进不去国公府了。
“家里不能留下你们了。喜春还小,你们若是放心,可以留下她,给大姐儿做个伴。等她年纪大了,你们想接出去,也随你们。”沈氏看着柴二夫妇道。
柴二夫妇对视一眼,脸上有恓惶之色。可沈氏的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硬要赖着不走,无非是坐吃山空,拖着她们更早陷入贫困之境罢了。
如今沈氏愿意留下女儿喜春,倒也算是成全了他们,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柴家的流着泪磕头道:“多谢娘子。”
于是,柴二夫妇拿银钱替自己赎了身,去别处赁了一间破旧的小屋,开始探索别的营生。
姚奶娘拿了月钱,收拾包袱,痛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