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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72)

作者:四腔心 阅读记录

是肯定,并非疑问。

“不错。我宅子失火恰巧在取禁烟火之日,只怕他们连推托之词都想的妙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托儆言的福,鸿祯安然无恙。”

说到失火,盛鸿祯终究心怀有愧,语气不可察觉的放轻了些。

贺牗没注意这点儿变化,倒是因为方才话里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想起一件陈年往事来。

“明湛可还记得先帝时,一位大师预言?”

“你是说那件事?”

盛鸿祯也霎时记起来。

多年前的旧事能让他们记清楚,不是因为他们记性多好,实在是当初那件事闹的风风雨雨,上至先帝和百官,下至百姓无不在谈论。

先帝病倒的那年除夕夜,有好事的官员举荐了一位先生,说是事事算的准极,出神入化。总之举荐之语说的天花乱坠,先帝暮气沉沉之年,又抱恙在身,多少有点寄托在这些事物上的心思,便让那位先生当着面算文朝气运。

若说聪明些的,都知道这个节骨眼话要往好了说,可也不知那算命先生是不是榆木脑袋,三枚铜钱哐当当一响,卜出来一个大凶之卦,他却也如实说了,无非是文朝气运将近,大厦将倾之类,先帝大怒,当即将算命先生和那位好事的官员拉出去斩首。

好好的除夕夜,闹出那般晦气的事来,百官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先帝下令不许再议论此事,可卦言还是满天乱飞,人心惶惶,闹腾了许久。

盛鸿祯不屑,“信鬼神之说,不如信己。你信?”

贺牗却是笑了几声,说不出是嘲弄还是什么,忽的神神秘秘俯身道:“信不信另说,儆言倒是也会上一些。”

“你会些什么?”

他藏着掖着,盛鸿祯也配合默契,作出十分有兴致的模样来。

贺牗手臂抵着石桌,拉长了音唤六出。

想来他没事就唱上几嗓子醉太平,一介文人,嗓门倒是不小,六出守在外头听的清清楚楚,见怪不怪的赶来,却被告知寻三枚铜钱来。

等六出的时间,贺牗才勉强透露,“小六壬与铜钱卦都会上一些,不过既是说起那件陈年往事,今夜便用铜钱。”

一开始盛鸿祯以为他又是说些胡话玩,然而六出当真寻了铜钱来,贺牗更是撩起衣袖,十分有模有样,他便也露出几分正经神色。

三枚铜钱的刻字和大小具是一样,贺牗将铜钱放在掌心,两手拢起摇晃,铜钱咣当当的声音一如当年那个点了脑袋的算命先生。

过了片刻,贺牗松手任铜钱落在桌上,旦见两枚刻字朝上,一枚背面朝上。如此动作重复六次,才得卦象。

贺牗琢磨片刻才说:“明湛请看,坤六断,艮覆碗。坤在上,艮在下,此乃地山谦卦。”

他又让六出寻了纸笔和蜡烛来,在纸上画出卦象,详细解说:“自下而上看分别为初六、六二、九三、六*、六五、上六,而上六为动爻……”

虽说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但总有些意思,六出和玉喜,哪怕盛鸿祯都凑近了看,见贺牗故意揣着,盛鸿祯适时问:“何意?”

贺牗有些得意,老神在在又写了几个字:

亨,君子有终。

“上六为动爻,便主要依据上六来看,卦词为‘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此卦吉利平安,甚好。”

不信归不信,人都是爱听好话的,也算个图个吉利。六出和玉喜都显出喜色来,贺牗将几枚铜钱在手里来回倒换,等着盛鸿祯夸奖一番,未待对方有动作,自己倒慢慢停下倒换铜钱的动作变了脸色。

盛鸿祯立即察觉不对,“怎么了?”

贺牗看了他一眼暂且不言,顾自将铜钱依次铺在桌子上,每一枚都拿在两手掂量比较,过了一会儿才确定般,对着其中两枚铜钱端详。

“这钱有问题。”

他说要这句话,便把钱递给盛鸿祯。

二人都是在朝为官的,多多少少对这方面了解一些,他不说,盛鸿祯也自能看出。

盛鸿祯疑惑接过,同贺牗般观察片刻,果然看出不对来。

“这两枚钱重量似乎轻上许多,背后边缘不齐,钱孔不规整,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是官铸钱,是私铸钱。”

谁都没想到,一件鬼神之说的小事牵扯出私铸钱的事来。这事可大可小,私铸钱自先帝时便禁的厉害,民间作坊只要发现必被查封问罪,虽说总有漏网之鱼,可也无伤大雅,影响不大,然而六出随手找来的三枚铜钱有两枚是私铸钱,这几率也太大了些,更何况还是在京城的天子脚下。

二人深色忧心忡忡,贺牗严声道:“六出,将家中铜钱全拿来。”

六出知晓事情大了,依照主人家的话把现有的铜钱全找了出来,同玉喜合力放在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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