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么一长串显然解释不清楚。
崽崽盯着身前的风将书页吹得乱七八糟,又将窗户开来关去,半点也不介意,反而眸子有些亮,猜测着问:“你的意思是否——这几日,你的魂魄被拘在地府了,地府中亦要考查,查完过关才能出来?”
在桌案上书写——考查。
打开窗风出去——逃出。
宿溪听到崽崽的话,差点没从床上下来,她哭笑不得,什么鬼啊,什么地府啊?!崽崽这是把她当成什么女鬼了吗?!
但是抛开鬼的这个身份不说,其他的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学校可不就是和地府没什么两样吗?考完试才能放学。
反正也解释不通,就让他这么理解着吧。
宿溪唇角扬起促狭的笑意,拽了拽崽崽的左手——是。
陆唤此前从不信怪力乱神,但今日却不得不信。更何况,只怕鬼神也有鬼神的法则,虽然有着超过凡人的力量,但是和他们人间一样,却也有规则要遵守……
他脑海中渐渐构造出了一个地府的模样,魑魅魍魉,光怪陆离,开始猜测,那么,他的这只鬼神来到他身边,是否因为地府那边派了什么任务,让它不得不完成呢?
毕竟,这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鬼神,除了对自己温柔之外,做的许多事情也是有着目的的。
或许是有什么奖励惩罚机制。
……令它不得不通过自己,或者说借助自己,去完成一些事情。
这样的话,许多的事情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即便猜想到这些,陆唤的心绪也并未产生多大的波动,他眼角眉梢仍是鲜亮。无论它是什么目的,至少,陆唤早就确认了一点,它对自己全无害心,且始终对自己温柔以待。
它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亦是他最想要接触到的那一束光。
“原来如此。”陆唤轻声道。
他看向烛火下被自己全都烧掉后,只留下一片灰烬的那些字条,自嘲道:“这几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屏幕外的宿溪看着崽崽,崽崽淡淡垂着眼帘,包子脸上很是平静,可宿溪的一颗老母亲的心陡然很是愧疚。把你一个人丢在幼儿园我也不想的……
她看着崽崽,忍不住做了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一件事情——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了崽崽的包子脸,轻轻地掐了掐。
虽然完全感觉不到指尖是什么感觉,但是看着简笔画崽崽的包子脸被轻轻揪起来,光是想一下那软绵Q弹的触感,宿溪都快陶醉了。
啊啊啊捏到崽崽的脸了!让她死吧!阿伟死了!
而屏幕内崽崽很是震惊,犹如五雷轰顶,被劈了,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感觉到那轻柔的风落在自己脸颊上,还没等他耳廓慢慢薄红,那风就捏他的脸——
那人摸他脸?!
陆唤整个人都僵硬成石板,他从未见过如此轻薄之事!下意识想要打开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人的手,可是又琢磨不定那人在何处,怕伤害到那人。
于是他只能立在原地,满眼惊愕地不动,任由右边脸颊被扯了一下,又弹了回来。
陆唤:“……”
虽然他与那鬼神认识已经许久了,可这未免也太、太轻佻——不过那鬼神性格速来跳脱,或许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大碍。
它送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待自己那么好,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想轻薄一二,便、便由它去了。
风捏了下他的脸之后,似乎还没走,还流连地摸了一下。
陆唤耳廓上的红色一瞬间染到了脖子上。
直到宿溪撤了手,他还脖颈通红。
“……胡闹。”他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
虽然这么说,但烛火映照着少年的脸,照亮了他红得像是天边云霞的俊脸,他眸中却分明无半点不悦,而全是细微的笑意与亮意,一贯冷清得宛如白玉的脸上,因为过于红,而添了三分艳。
不过这样一来,陆唤心头的那些低沉的情绪却完全是一扫而光了。
他看向身侧,尝试着略微得寸进尺一些,对他的鬼神道:“你既占了我的便宜,便要答应我一件事。”
宿溪心满意足地收手,拍了一下桌子,意思是:什么事?
陆唤抿了抿唇,竭力装作只是随口一提,道:“日后,不要再突然消失。”
他提出要求之后,便浑身绷紧。
但那人却飞快地同意了,拽了拽他的左手,意味着“好。”
陆唤心中陡然升腾起狂喜,但他竭力按捺,又约定道:“日后你来时——”
他视线落到桌案上的梨花种子,想到了一个主意,飞快地道:“日后你来时,放一片梨花花瓣在我手心,你离开时,将花瓣从我手中拿走,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