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宴正在喂池子里的小胖鱼，鱼儿们游得激烈，却都是紧贴着远离柏宴的池边蹦跶。哪怕池面上飘满了鱼饵，也仿佛是什么致命毒物。

洛嘉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这人的体质还是万年不变，一点动物缘都无。

肥鱼们不上钩，柏宴也不太在意。

他随意地撒了一把饵料，拿起池边小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指，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

洛嘉莫名听到了那头人的话，是吕卫阳的声音。

电话的内容让洛嘉都愣神当场，这是在告知宋恩霖的死讯。

这里的时间线是三年前？

那是洛嘉缺失的记忆，这都是他小号下线后的事了。

这段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仅仅是一场梦？

洛嘉还在思考，就见柏宴的脸色倏地产生变化。

柏宴神色阴沉下来：“吕卫阳，你找死”

不久前洛嘉还来机场送他，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就是旁观的洛嘉都能感受到柏宴身上彻骨的冷意，冷得他起了鸡皮疙瘩。

柏宴怔怔的，手颤得厉害。

手机险些落到水池里，是被慌乱地接住的，心头骤然被一道惊雷击入最柔软的天堑中，劈开他堪堪稳定的稀碎灵魂。

吕卫阳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三年前洛嘉决定结束攻略的时间点，柏宴确实在加国。这是他当年特意选的，就是不希望让柏宴亲眼看到他离开，那未免太残忍。

洛嘉还是第一次看到，柏宴那张从来毫无波澜的脸上，会出现那么明显的无措。

柏宴就像个被抛弃的幼童，忽然没了前进的方向，在一个巨大的迷宫迷了路。

无论他怎么嘶喊。

抛弃他的人，都不会再回应他。

柏宴或许已经信了吕卫阳的话。

吕卫阳再不靠谱，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只是不想承认。

仿佛承认了，就再没回旋余地。

柏宴离开的时候，因为急切，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

这个从幼时就仿佛掌控一切的少年，彻底没了情绪管理。

他需要，即刻回国！

他还有时间回溯，还来得及！

见柏宴摔倒，洛嘉不假思索地上前想扶住柏宴。

还没走几步，他就被面前一道无形屏障阻挡。

他过不去。

柏宴也看不到他。

明媚的下午，转眼间乌云密布。

柏宴的身影在阴沉天色中越走越远，消失在洛嘉眼前。

洛嘉猛地睁开眼，他被梦中无声的绝望压得透不过气。

洛嘉喘了几口气，他缓不过来，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得好像在他面前发生。

他的视线凝固在前方，与睡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与柏宴面对面。

柏宴的胸前大敞，衣领解开了好几颗，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毫无防备地展现在洛嘉面前。

洛嘉的睡姿不好。

梦里觉得热，脱的却是柏宴的衣服。

要不是柏宴及时阻止，可能现在看到的就不仅仅如此了。

柏宴是个打篮球都只穿T恤的男人，平日非常保护身体隐私。

学校论坛里曾有无数相关帖子，好奇是否有人见过柏宴衣服下的身材，答案昭然若揭。

越是神秘。

越是勾人。

洛嘉出神地盯着，思维却还停留在那个梦里。

那真是梦？洛嘉想到了什么，当即闭眼查看在休眠期的系统空间。

空间角落有一处火花四溅。

那是自动记录任务世界重要片段的仪器，现在闪动着乱码，还火星不断。

所以他梦到的片段。

很可能就是仪器记录下的，因为出了bug而进入他脑海里。

洛嘉怕被灼伤，不敢太靠近，神情不安地按了报警按钮。

以现在通讯的效率，也不晓得时空管理局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

951说过，这个世界随着天道的力量恢复，所有漏洞都会被修补。

天道越来越坚固，也就意味着祂将回到全盛期，像系统这样的“异端”就容易出bug，以后bug只会越来越多。

你强我弱，是万物平衡法则。

天道弱，951就能帮洛嘉开很多小灶；天道强，作为外来者的系统就必须蛰伏，以避免被绞杀。

虽然洛嘉常常在心里吐槽天道不干事，活得像个小透明。

但实际上，他怀疑祂一直在，只是世间的事祂都不改变、不干涉、不参与，祂就像真正的神明，冷眼旁观着一切沉浮。

洛嘉想着想着，又觉得没意思。这些离他太遥远，也不是他能接触的层次。

神仙打架，关他个凡人什么事，他还是想想与他切身相关的。

柏宴的告白，说三年前就喜欢他。

洛嘉没什么真实感，当年他从始至终都只刷了友谊值，所以柏宴是怎么眼神不好看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