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怕什么,”柏宴松开了手,慢条斯理地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平常的疏远态度,看得柏熊熊一愣愣的,“叫不醒你, 只能测试下是不是还活着。”
那动作,的确很像在验尸。
洛嘉气不打一处来, 扬起虚伪的微笑:“希望我的诈尸,没吓到您。”
“还好,我见多识广。”柏宴看向神游外太空的堂弟,“书不要了?”
柏熊熊这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将掉在副驾位的书给捡起来。
他突然觉得堂哥好可怕,能将另外一面完全隐藏起来,这在语文里是不是有个词:衣冠禽兽。
好贴切啊。
这不就是为堂兄量身定做的吗。
柏熊熊对堂兄的十米滤镜,裂开了点。
洛嘉预感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血压飙升。
为了即将到来的明天,他不能现在就倒下,洛嘉对着小帅哥和孙叔道了晚安,开门走了出去。
司机孙叔对洛嘉挥手道别,这样超级有教养的孩子谁不喜欢。
洛嘉却没意识到,柏宴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影响他理智的东西加快撤离。
柏宴不确定,小朋友再待下去,他会不会真的无所顾忌。
在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后,洛嘉才察觉车内的蔷薇香气比来时浓了点。
洛嘉也没多想,他看到远处文艺表演结束,正在啃卷饼的程舟背影,快步跑上前。
柏宴将车窗摇上。
渐渐闭合的车窗上印着两位少年并肩离去的背影。
程舟在越明附近的艺校念书,今晚是他们艺术班的汇报演出。
演出中,会有些星探或是艺术院的老师、孵化明星的公司过来品评,往年就有一些优秀毕业生因此被相中,后来成为大明星。
这次还听说隔壁越明中学会有位重量级的学生过来,传言如果这位说几句,就是那些影视公司的大佬也会参考他的意见,班上的同学因此兴奋地讨论了好几周。
程舟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堪称如雷贯耳,是从他高一开始就常常听到的。
他想不明白对方就一学生,影响力再大能有多大。
这个柏宴来不来有什么要紧,今晚对方没来至于一个个垂头丧气吗。
程舟不理解,为什么她们会为了个不认识的人,那样迷失自我。
程舟选艺校,只是因为他要打工导致学业跟不上。
艺校又因为他好看,给他免了一半学费,这样他读书的压力减掉了一半。
他就是传说中靠脸吃饭的。
当人穷到三餐都成了奢侈,哪里顾得上尊严。
他原本想邀请洛嘉过来看表演,不过洛嘉这几天好像心事重重,他体贴地没提起。
洛嘉发现程舟外套下闪闪发亮的火红舞蹈服,特别是衣服紧贴身体,勾勒出柔韧的体态。
没想到程舟看起来瘦,身材这么好。
洛嘉由衷地赞叹:“你这套演出服好漂亮,很适合你。”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而且程舟虽然模样偏艳丽,但居然比他高不少。
我拼命喝的牛奶到底补到哪里去了。
“你真这么觉得?”
“嗯啊。”
程舟孤狼般的冷脸,软化了些。
这套演出服被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同学剪破了,他是在演出前临时拼凑相似的布料,自己缝的。
能被认可。
即使孤傲如程舟,也会高兴。
一卷西风拂来,程舟沉静地望向洛嘉。
“以后有机会,我单独跳给你看。”
那天月色下的程舟。
格外温柔。
两人走到家门口,邻居家提前开了门,是等候程舟回家的程女士。
程女士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会笑着迎接程舟,洛嘉也是第一看到露出整张脸的程女士。
以前披头散发,真的很难辨认。
这会儿洛嘉确定,那群西装革履手里拿着的照片,就是程女士年轻的时候。虽然憔悴得脱了形,但五官基本没变。
所以程女士原本是名校毕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趁着程舟还没进屋,洛嘉赶忙喊住了他,将有人可能在找他们的事说了下。
洛嘉本意是想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但程女士受到刺激一样突然尖叫了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珠爆出,犹如恐怖片中的女鬼目不转睛盯着洛嘉,张牙舞爪地伸向他。
程舟眼疾手快把母亲拖了回去,他的手臂已经被咬出血,厉声道:“你快回屋里!”
“你一个人可不可以,我帮你报警?”
“报警她能去的只有疗养院,现在还不行。”
对面的门,砰一声关上。
洛嘉还是第一次直面程女士的发病状态,程舟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洛嘉喘了几口气进了屋,蒋厉莹为他在客厅留了一盏暖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