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206)
十一又是点头如捣蒜,送着念晴出了客院,再反身回到主屋边,候着里头的动静。
客院主屋外人来人往,但屋内却是一片寂静,都叫十一疑心内里到底有没有人,才时不时探头朝里面张望两眼。
人自然是有人的,款冬就坐在步故知的床前。
但确实又像是没人,因为任谁乍一眼看上去,都要以为坐在床前的是个玉雕,而非一个活人。
——款冬本就皮肤白皙又身形瘦弱,平日里就算是动起来也像个精致的玉人,而现今款冬面色煞白,脸上又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坐在那里一天也不会动几下,便成了玉雕的模样,脆弱、易碎。
十一透过窗隙看了眼款冬的模样,又看了眼仍躺在床上面无生气的步故知,心下更是悲凉,哀叹这世道不公,好人从来命途多舛,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便更是低低地哭了出来。晏衫挺
许是这哭声传到了款冬的耳朵里,叫他终于动了动,寻着声看向了窗外,迎面却是一道刺眼的光。
款冬倏地闭上了眼,干涩的眼皮与眼珠摩擦,疼痛难忍——他已经很久没闭眼了。
就连泪也生不出来了,他这十日里,早就哭干了泪,眼中如同被火燎,只差没到泣血的地步......而那,也是因为张三娘注意到了款冬不对劲的地方,叫大夫给他看过了眼睛。
刺眼的光叫他本能地继续闭眼,他也无力再与身体的本能对抗,他如今宛若一片晚秋落叶,萧瑟的寒风将他吹落,让他四处漂泊,而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加残酷的寒冬。
他再无依靠。
款冬艰难地抬起手,摸到了床上的被褥,伸手探了进去,抓住了步故知冰冷的手,这些简单的动作对如今的款冬来说,却是十分困难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几乎耗尽他的如今全身的力气。
款冬已是摇摇欲坠,坐也坐不住了,半身只能顺势倒在了被褥上,侧着脸,对着步故知的方向,仍是睁不开眼。
他的手稍微动了动,只能完全握住步故知的两指,甚至也握不紧,仿佛随时会失去,叫他又是一阵痛心。枯白如树皮的唇翕张着,尝试了很多次,才勉强出了声,沙哑的仿佛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夫君......我不求你醒来了,只求你走的时候,也带我走好不好。”
眼中泪意滚动,却还是流不出任何的泪,只能叫本就干涩疼痛的眼更加难受,就像是又进了砂砾。
而这句话也像是夺走了款冬的声带,他再也出不了声,努力了很久也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挣扎。
过了很久,他终于静了下来,眼睛也能慢慢睁开,却又不敢睁开,他害怕再一次看到步故知毫无生气的脸。
款冬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消散。
他突然感觉喉头湿润,滋润了他的嗓,他顾不上这是什么,只立马出了声,仍是在喊“夫君”。
等那股湿润溢出了唇,流到了被褥上,洇开一片,铁锈般的血腥味随着空气扩散,款冬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呕出了血。
可他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反倒是勉强扯了嘴角笑了笑,鲜血染红了他的唇,也染红了他半边的脸,死气中混着妖异的美,仿佛一朵开到生命尽头的花,花瓣垂萎,却更教人移不开眼。
“夫君,是血啊,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去陪你了。”
他努力握紧了步故知的两指,想最后记住与步故知肌肤相触的感觉,却忽然,感受到了步故知的手指微动。
他浑身一颤,猝然睁开了眼,更加努力地握紧步故知的手指:“夫君,夫君,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可过了许久,久到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握不住步故知的手,步故知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款冬苦笑一声,眼皮无力地垂下,昏昏沉沉地仿佛随时要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人握紧了他的手,却觉得这只是梦,
是一场好梦。
却忽的,在梦中听到了他期盼已久、思念已久的声音。
“冬儿,我回来了。”
第113章 现代(二更)
无尽的黑暗仿佛一片黏腻的沼泽, 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甚至,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身体上的苦痛就像一条布满了尖刺的荆棘, 缠绕全身, 又随着呼吸越缠越紧。
等痛到了极致,魂魄如缕如烟般升空——这是步故知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传说中的灵魂出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