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秋心里难得浮起一丝惭愧，认真想了一会儿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说跟你好就一定会跟你好，以前是我没有想到透。跟栾松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会当真……”

周里抬头望了她一眼，嘴角勾着一丝淡笑，笑里有无可奈何。这丫头又凉薄又自私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大概人生第一眼就误了终身，此后再难以自拔。

周里把几本书放进行李里，扯动了肩胛骨，不自觉地“嗤”了一声。贺秋秋顺着他的手势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是栾松打的吗，没想到他的手劲还挺大。”

其实这伤没有多重，而且栾松身上的伤只怕比这还要狠。但是看着贺秋秋担心的眼神，周里微微皱眉，“我看他终究是个病人，就让着他几分，没想到反倒吃了亏。到军医大后要训练要出操，这肩膀上受伤还真有些不方便呢！”

贺秋秋终于良心发现，“要不你把上衣脱下来，我帮你找药酒揉揉。我爸那儿有个老方子泡的酒，里面有细辛、生草乌、生川乌、生半夏、生南星、蟾酥、樟脯很多好东西，一星半点儿的淤伤擦个几回就好了。”

周里嘴角一牵，环眼一望周围没别的旁人，就极利落地把棉衣毛衣一脱露出结实的臂膀。好在大冬天屋子里开了暖气，身子半裸却并不感到寒冷。

贺秋秋满心愧疚，根本就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忙不迭地就卷起袖子开始干活。

那药酒装在一尺多高的玻璃坛子里，倒在碗里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棕褐色。贺秋秋扯了一坨药棉，蘸了一点药酒就开始周里的身上搓洗。

不过数月未见青年就结实许多，裸露出来的背脊遒劲有力。身躯欣长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而性感张扬，几滴药酒从他肩胛上滑落，一溜儿地划过劲瘦的腰身，隔着药棉都能感觉到血脉的跳动有力。药酒散发着刺鼻的辛香，将两个人笼罩在一种若既若离的欲言又止里。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药棉擦拭在身上是发出的细微声响。屋顶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的晕黄色，暧昧而温柔。贺秋秋极缓地擦拭着古铜色的肌理 ，想起很久之前两个人之间曾经的亲密，慢慢地脸就红了。

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贺秋秋都觉得自己沉闷而无趣，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对着周围的人永远不敢付出真心，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下意识地保留着距离。在那一世时，丈夫陈晖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背叛家庭，抛妻弃女，所有的一切种种都印证了她最初的戒备。

贺秋秋低了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青年的眼睛里，然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周里异常安静的仰望着她。良久才伸手抚着她的眉心道：“秋秋，我很喜欢你，这份喜欢也许就接近于爱。我想让你相信我一回，可是却不知道怎样让你放下心中的包袱。离你太近太远，好像都不怎么合适。”

周里双臂虚张将女郎圈在怀里，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很久，“你有着世上最冷静的一颗心，无论我做得再多你都在客观地评估。所以我想先对你好，让你想象不出来的好。要是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后悔了，觉得委屈将就了，你再慢慢地离开也不迟。”

就像一场势均力敌的角力，周里先低下了头。贺秋秋就觉得心在飞扬，连声音都在发颤，“这……好像对你有些不公平。”

周里含笑蕴藉，“前几天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有一首歌的歌词写得真好，跟着感觉走，抓着梦的手。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的数十年，若是计较太多的话会失去很多。你是未来的会计师，那就不妨先试试，和我在一起看看你是赚是亏。”

贺秋秋兴奋地红了脸。

一份带了慎重承诺的爱情沉甸甸地放在她的面前，仿佛伸手就可以撷取。就像沙漠里孤独行走了许久的人，忽然面对着涌动的清泉，一时间不知是真相还是自己的幻觉，所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周里象屋子里无处不在的暖气一样，悄无声息的笼罩了过来。唇齿间喃喃道：“秋秋你再好好算算，跟我在一起吧。不是大赚就是小赚，总之不会让你亏就是了。”

青年本就生得极为出色，半解衣衫就这么靠了过来，这简直是以男色惑人。贺秋秋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想跑想逃。触手却是青年结实滚烫的肌肤，还有可以溺毙人的眼神。

周里漫无边际的想，这个丫头就象最狡猾的泥鳅，无时无刻地只想着逃跑。若是没有足够大足够安全的鱼塘，还有丰沛的食物，她兴许摇摇尾巴就走了。和这样的人计较得失，永远是先输的一个。